她倒是觉得贤妃的做法很是高明,如今的后宫人人都想争宠,有时候反其道而行之可能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回德妃娘娘的话,主子们的春衣都是按照制度来,并未有谁多谁少的说法。”
德妃听了心里倒是舒坦些,任凭淑妃那个贱人怎么卖弄骚姿去讨好陛下,得到的最终还不是都和她们一样。
“收下吧,赏。”德妃瞧了一眼便在凡梅,千青搀扶下走出了延禧宫。
何苗起身见着一双黑色皂鞋在她的面前站定,何苗心头一紧将托盘呈上,感觉手上一轻便将手收回。
“你倒是机灵,拿着。”胡德义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碎银。
何苗举手感觉到有东西掉落在手心里便福身行礼,“奴才谢胡公公。”
“走吧。”胡德义甩着拂尘望着离开延禧宫的宫女双眼微眯,目光渐渐沉了下去。
走出延禧宫宫门何苗才敢暗暗地松口气,早就听闻延禧宫的德妃娘娘脾气暴躁不好相处,如今这么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说的通,身为太尉嫡亲的女儿又是当今太后的嫡亲侄女,这样的殊荣这样的尊崇只怕放眼豊朝也再找不出第二个。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殊荣或许就是陛下远离德妃的真正原因。陛下登基不久,势力薄弱,本就忌惮太尉太后,现在太尉太后又将德妃塞进后宫,还位居三妃之中的德妃入住延禧宫,这任凭谁也都要忌惮远离几分,又怎么可能会过度宠幸。
只能说,德妃也是命苦,明明白白地当了自己爹爹和自己姑母的棋子。
相比之下,贤妃的淡然隐世倒显得聪明许多。同位三公之中的御使大夫毕公在朝廷之中本就是处于‘奥利奥’的境地,宰相和太尉左右夹击,他选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倒不如选择中立,偶尔也会充当一下墙头草,这样的人小心谨慎是不会将自己置身在危险的境地之中。她敢确定,贤妃入宫绝对不是毕公的本愿,估摸着应是两边形式所迫无奈之下才会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来。
这下一来,不光是朝廷里形成‘奥利奥’局势,连后宫里也形成来‘奥利奥’的局势。
就像是一杆天平,一边是朝廷,一边是后宫,彻底地将陛下的势力锁住。就这还没有算上摄政王和太妃,算上了陛下的处境真是可怜至极,恐怕连一点的人身权都没有,更别谈什么理想抱负了。
何苗微微摇摇头,为陛下的境地,也为自己今后未来的路感到‘亚历山大’,毕竟后宫三妃主子们不消停,他们这些个做奴才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何苗回神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御花园,止步转身却听见凉亭里传来女子的声音。
“这赵采女也真是够可怜的,品阶一下子连将两等不说还被太妃怒斥了一顿险些要赏一顿板子。”
“可不是,舒御女你之前不是一直和赵采女走的挺近,怎么这么一段时间没见着你往她那边跑?我可是听说了,她被降为采女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听说啊是急火攻心给气的。”
女子笑声清脆,可是在何苗耳中却显得很噪。
何苗转身透过假山中间的圆洞望去,凉亭里面坐着三四个女子,其中一位女子站起来便要走却被其他的女子拦住。
站起身要走的那位女子何苗认得,就是刚刚话中的舒御女,顺河太守之女舒碧彤。
说起这舒御女,与她还有于姐姐之间都有一定的瓜葛。想当初她们从各地赶到京都,在宫门外等待登记排序之时,舒御女身边的侍女念桃倒打一耙将于姐姐从家中仅带来的唯一侍女觅翠驱逐出了宫。
经历了生死,她更能体会到当时举目无亲初次来到宫闱之中的于姐姐是有多么的无助孤立。其实,她又何尝不是。
“赵采女倒也是好意却没有想到办坏了事情,她已经受到了惩戒,还请各位姐姐嘴下留情。”
何苗见着福身行礼的舒御女,但觉得有些不认识了,以前赵采女得势的时候她的气焰也十分的嚣张,现在赵采女落了魄,她也学会了夹起尾巴来做人了。
宫里面的人向来都是多面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变了一副面孔嘴角。
“你现在要也会叫我们一声姐姐了?我们可承担不起,你之前不是跟着那个赵采女一直挺横的吗,气焰也十分的嚣张,怎么现在学乖了,嚣张的气焰也没了?”
何苗瞧了一直咄咄逼人的女子一眼,是莱阳节度使之女苛易烟苛御女。
这女子她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对其了解不多,可是在储秀宫那会只是觉得这姑娘机灵活泼却没有想到说起话来也咄咄逼人像个小刀子似的直喇人心。
“之前是碧彤不懂事,有冒犯各位姐姐的地方还请各位姐姐见谅。”
何苗瞧着舒御女妥协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暗暗感慨人真是一个奇怪的生物,你弱的时候她能欺负死你,你强的时候也能对你摇尾乞怜,总之能够让自己很好的生存下来,哪怕会抛弃一些东西。
“何苗?”
何苗微惊,转身见着是苏岚还有于元香心中一喜刚要上前,忽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福身行礼,“奴才见过苏婕妤,于采女。”
“何苗,你这是做什么。”苏岚上前将何苗扶起来,望着何苗消瘦的面容不由得握紧了何苗的手,“你我姐妹何时生分到这个样子了?你悄悄你,怎么调养了有半月余气色还是这么的差?”
“尚功院总是不比我们的,能有什么好的给何苗拿来调养身子?”于元香也握住何苗的手,柔声道:“何苗,你日后若是有什么缺的需要的尽管跟我们说,可别委屈了自己。”
“是啊,我们行走多有不便,可是你却能时常来我们宫里走走。今日听说尚功院派人来送春衣我还盼着念着你来,可是却始终没有见到你,打听之下才知道你去了延禧宫。怎么样,延禧宫那位主子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听着二位姐姐的关怀,何苗心头暖暖的,“苏婕妤,于采女放心,我很好,德妃娘娘也没有对我怎么样,你们不用担心我。”
苏岚蹙眉,“瞧瞧,我们之间生分到了什么样子,好好的姐妹却要显得这么生分。”
“苏姐姐,这是在外面,何苗这样称呼我们也不会让人抓到把柄惹上是非。”于元香劝慰。
“这倒也是,怪我思虑不周。”苏岚破涕为笑,拉着何苗又说了好些的话才肯作罢。
“对了何苗,你听说不久要开始春猎了吗?”于元香总算能插句话。
春猎又蒐,多是在二三月份搜索、猎取没有怀胎的禽兽。今年的春猎提前了半月余,多半的原因是因为新帝登基,天晟元年,图一个好彩头。
“有点耳闻。”何苗并不想多嘴,这次春猎看似是在庆祝天晟开世新帝登基,实则却更像是一场较量,一场朝廷与后宫之中的较量。
先帝年间,春猎的日子都是定在三月初五左右,今年却提前了半月余,定在了二月二十的那天。这日子的争论引发了不少的冲突,摄政王认为祖制不能改要求将春猎的日子定在三月初五,太妃却认为新帝登基,万象更新,凡事都应该改变而不是一成不变所以将春猎的脾气提前到二月二十。
摄政王与太妃之间的较劲,闹得朝堂不安,朝堂上有一大半的人支持摄政王,只有仅少数人支持太妃,还有一少部分选择当‘沉默的羔羊’。在这场较量之中,受压迫的只有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