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司正已经网开一面,按照规定,苏婕妤与于采女应受到重责。
苏岚和于元香相视一看,便朝着孙司正点了点头。
“多谢孙司正,这份恩情我苏岚会记在心中。”苏岚拉着沈良珺的手,眼神里带着期盼,“何苗就拜托给你了,我们会继续想办法的。”苏岚叮嘱着便带着于元香离开了尚功院。
沈良珺望着手中七七八八的药瓶,能够感觉到有道目光一直在盯着她。
“进来吧。”孙司正打量了沈良珺几眼便转身走进了屋子。
沈良珺只能跟着,虽然她进宫差不多一年,可是还是第一次来到牢房里,牢房不大是有几间屋子改造的,所以外面看着还是跟正常的房屋一样,根本就看不出来其特殊之处。可是一进来便就能感觉到阴森森,虽然点了灯,可是挂在墙上的刑具还是让人感觉到心理不适。
“她在那。”孙司正停住脚步,望着牢房里的女人,那双手还是紧紧的握成拳头形状。
沈良珺望着满身是伤是血的何苗心头一颤,嘴巴张了张还是没发出声。
孙司正瞥眼看了沈良珺一眼,“只给你一刻钟时间,有什么话赶紧说,她这样子恐怕是挺不过今天晚上了。”
孙司正心里不适转身走了出去。
沈良珺瞧着孙司正走了出去这才快步走进牢房里,望着满身是血的何苗,沈良珺伸出来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该从哪里去触碰。
“何苗…”沈良珺眼圈湿润,哭腔浓厚。
如果她当时打开屋子追出去会不会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药,药,我给你上药…”沈良珺赶紧将药瓶都打开给何苗上药,可是被打的地方太多了,浑身都没有一块好地方。
沈良珺倒着药倒着倒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表情却变得漠然,“你就是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性子,惹了赵宝林又惹了白薇,你明知道白薇故意亲近你有阴谋,那你为什么就不能长长心,为什么非要在今晚跟那个男人见面、”
一想到那个男人沈良珺倒药的动作一顿,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的恨意,一段血光冲天的回忆直冲击她的脑海,这些年她想忘记却又不能忘记的回忆,像是梦魇一般的每夜每夜地折磨她。
沈良珺按捺下内心那股子撕心裂肺的痛,拳头握紧了又慢慢地松开继续给何苗上药。
“这一次你能逃过这一劫最好,你要是逃不过、”沈良珺望着何苗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双唇张了张继续说道:“我会一辈子记得你,记得在这深宫大院里有一个叫何苗的女子曾真心对我,我会记住今天,如果我能侥幸活命,每年我都会祭拜你。”
沈良珺察觉到脚步声便只给何苗上药没有再说话。
孙司正走到牢房门口望着给何苗上药的沈良珺叹息一声也没有说什么,那么重的伤这点药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时间到了,出来吧。”
沈良珺闻声看向孙司正便低头伸手摸了摸何苗的脸,烫,滚烫滚烫的。
“她发烧了,孙司正她发烧了,我求你给她请个太医吧。”沈良珺急切期盼地望着孙司正,虽然知道这可能性很小很小。
孙司正蹙眉,“她这个样子请不请太医都一样,更何况没有一位太医会深夜来为一个宫女治病,还是一个做出丑闻的宫女。行了,你赶紧出来,不然你我都要倒霉。”
沈良珺将药瓶全部都藏在草堆里,这才起身走出牢门,望着还处于昏迷状态的何苗,沈良珺狠心离开。
何苗,不要怪我,这一切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为什么要惹上宫里的男人。
孙司正站在院子里望着庭门,已经看不到沈良珺的身影。孙司正心中惆怅,这种姐妹情也只能在一群刚入宫不久的人身上见到了。
“你在想什么。”
孙司正后背一僵转身便见着丁宫正和张司彩,赶紧走了过去,“大人,张大人,我、我是在想今晚的事情该怎么解决。”
“供状写了吗。”
孙司正点了点头,将袖子里的认罪书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丁宫正接过张开落尾还没有按手印,“行了,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去休息吧。”
孙司正能够猜想个大概,只怕那女子就算熬得过今晚,也熬不过太妃那一关。
“是,下官告退。”
瞧着孙司正离开,丁宫正看向张司彩,“我们进去看看。”
张司彩点了点头跟着丁宫正一起走进牢房,便见着满身是血的女子躺在草堆上,看上去一点生命迹象都没有。
“这赵宝林下手也太狠了。”张司彩蹙眉,牢房里的女子打的都快没人样了。
“主子对奴才一向都狠。”丁宫正神色漠然,对这个丝毫不上心,只想将崔尚功交代下来的事情办好。
何苗是被疼醒的,冷风直往骨子里面钻去,一睁眼天好像亮了,从天窗里透进来几缕蒙蒙亮的光,何苗伸手想去抓,身子一动便就是撕心裂肺的痛,艰难动弹之后何苗平躺在草堆上望着那丝丝缕缕的光,就像是见到了希望。
有曙光就说明天亮了,她已经熬过一晚上了。
何苗微微扯动嘴角,感受着身体上滚烫的温度,不用体温表何苗都能猜到现在她的体温没有四十也有三十九度了。
真是神奇,她竟然还活着,还能看到今天的曙光。
何苗伸着手,浑身冻得麻何,手臂刚抬起就砸落在草堆上,草堆硬硬的像是添了什么东西。何苗歪着头用手扒了扒便见着三四个小瓶子,这小瓶子她见过,跟上次苏姐姐于姐姐给她的药瓶一样。
苏姐姐和于姐姐来过了吗?
何苗怅然回想着好像隐隐约约中是有人来到她身边替她上药还说好多话,可是说了什么她一点也记不得。
何苗打开药瓶一个一个地放到鼻下闻着,是一些治疗外伤的药还有一个是治疗风寒高烧的药,何苗笑了笑,看来是老天不亡她。何苗吃了药给伤口上了药之后,便抓着两边的腐草铺在自己的身上,她不能死,她说过要好好的活下去。
“大人。”
丁宫正将供书递上,张司彩见着眼神有些躲避。
崔尚功接过打开,供书尾端按压下来的是一片红印,瞧着形状应该是握紧拳头的手。崔尚功抬眸看了丁宫正和张司彩一眼,并未言语气势却压人。
“大人,何苗像是冻僵了两只手握成拳头怎么掰都掰不开,所以、”张司彩解释一半见着崔尚功脸色不对赶紧低下了头闭了口。
“所以你们就拿着她那冻僵的拳头画了押。”崔尚功接着张司彩的话说下去,一双眼睛里射出来的光寒意十足,“你们觉得这东西我可以拿给太妃看吗?”
张司彩心头一颤跪了下来,“大人息怒,下官知错。”
相比之下丁宫正显得淡然许多。
崔尚功将手中的供书合起放到桌上,“丁宫正是觉得这东西可以拿给太妃看?”
丁宫正上前福身,“大人,画押只是罪犯认罪的结果,历朝历代并没有严格规定犯人画出来的押必须以什么样的形态呈现。下官以为,不管是手印形态还是拳印形态既然已经画押在了供书上那么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说明这个罪犯已经认罪。”
崔尚功脸色缓和将供书收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往寿康宫跑一趟,至于那个宫女暂且扣着,等我回来之后再做决定。”
“是,大人。”
张司彩瞧着走出去的崔尚功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是你最懂大人,大人也还是像以前那样愿意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