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些东西都是尚功院送来的,还有三位娘娘的,明儿一早便就会送到各家的府上。”
小库子瞧出了盛瑾不悦,便也没敢多说,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盛瑾抬眼看了一眼摆放了满满一桌的东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小库子明了,福身退了出去。
甫微走上前施礼,还未开口便被盛瑾打断。
“你不用说,朕都明白。”盛瑾看了一眼婚服皱眉道:“放心吧,朕不会逃婚。”
元月初九,立春日。
皇帝大婚,各宫院里挂满红绸,喜气洋洋,数百条甬道里都挂上了红绸,整个皇城,俯瞰望去全是红彤彤的一片,格外的喜气热闹。
六尚每一院里都忙的热火朝天。
宰相府在城北,太尉府在城南,御史府在城西,三家花轿同一个时辰从家出发,又要在同一个时辰到达宫门口,然后换做内官抬进宫门,走进了顺贞门,便一个往西抬到咸福宫,一个往南抬到延禧宫,一个往北抬到重华宫。
三位妃子入住各宫,皇帝坐镇含元殿,临近傍晚只会选一位妃子侍寝。
盛瑾一身婚服坐在首位,虽是婚宴脸上尽无半点喜意。
“咳咳…咳咳咳…”
鲍凝瑶顺着咳嗽声看向盛瑾,放下了手中的玉筷,“张任之不是说皇帝的身子日渐好转,怎么咳嗽还这么厉害?”
“让母后担心了咳咳…儿子的身子确实好转咳咳咳…只不过这咳疾是旧疾一时间咳咳一时间恢复不了也是正常的咳咳…儿子带了药咳咳…吃一颗就好咳咳咳…”
盛瑾掏出白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在鲍凝瑶的注视下将药丸咽了下去。
鲍凝瑶收了目光,那天晚上是有人送来纸条说看到了皇帝,所以她才会匆忙前去含象殿一探究竟,现在看来,是有人无事生非,扰乱安宁。
“这药还是要吃的,皇帝的身子马虎不得,还是要好生的调养着,哀家让袁驿协助张任之为皇帝搭配膳食,皇帝意下如何?”
盛瑾垂眸,目光微沉,这袁驿当初就是太妃招进宫,他登基之后重用张任之又以在潜邸之时都是由张任之照料为由加封张任之太医院太院一职,为的就是要远离这个袁驿。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逃不了。
“咳咳咳…母后提议甚好,儿子这就传旨给张任之咳咳…”盛瑾看向小库子,小库子明了退了下去。
鲍凝瑶见着退下的小库子目光微敛,一旁的胡德义也慢慢地退了下去。
“小库子。”
小快步正往前走的小库子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脚步一顿,还是转身朝着来人笑道:“胡公公,您怎么也出来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
“岂敢岂敢。”胡德义搭着拂尘不紧不慢地走到小库子的面前,“没什么事情要吩咐,只是咱家突然想起来要去太医院替太妃取滋养的药,便想着和你一同前行,你介意吗?”
按辈分来说,胡德义进宫早,算得上小库子的前辈,按品阶来说,胡德义是太妃身边的内官总管,小库子虽然是皇帝身边的内官总管,可是太妃都管着皇帝,自然而然小库子也不敢跟胡德义硬碰硬,只能放软示弱。
“小库子怎么敢。”小库子讨好笑道:“那胡公公一起,一起。”
胡德义眯眼笑着,一甩拂尘,“一起。”
甫微望着渐渐走远的两人,心思一沉,转身离开。
太医院。
小库子停下脚步望着太医院的门匾看向胡德义,做出‘请’的动作,“胡公公,您请。”
胡德义笑笑,“一起一起。”说着,胡德义便带头走上了台阶。
小库子笑容僵硬还是硬着头皮跟在胡德义的身后。
“袁太医呢?”
胡德义先一步进到太医院,目光扫了一圈,没有看到张任之也没有看到袁驿。
小库子也紧跟着走了进来,见着迎过来的太医问道:“张太医可在?”
迎过来的太医见着一位是太妃身边的内官总管,一位是皇上身边的内官总管,不管哪一位,都是他惹不起的主。
太医拱手笑道:“二位公公,袁太医和张太医都在药房,我带二位去。”
胡德义抬眼看了一眼小库子,一甩拂尘转身,“有劳了。”
“应该的应该的。”太医点头哈腰赶紧带路。
小库子跟在胡德义的身后,见着胡德义趾高气昂的样子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脚,但是也只能是想想。
毕竟,现在他的主子还是小胳膊,拧不过太妃那个大腿。
“二位公公,这儿便就是药房了,里面味大,二位公公稍等我进去将二位太医叫出来。”太医拱手笑道,便赶紧走了进去。
小库子瞧着胡德义转身看他,便咧嘴朝着胡德义笑着,不用照镜子小库子都能想象出自己是一张多么殷勤的脸。
“胡公公。”
“库公公。”
袁驿先出来一步,张任之紧跟着也走了出来。
袁驿走到胡德义面前,张任之走到小库子面前。
“袁太医,太妃命咱家前来取滋养的药,不知道袁太医有没有搭配好?”胡德义说着眼神朝着小库子和张任之的方位瞥去。
袁驿一点就通,“有劳胡公公跑一趟,药我已经配好了,我这就给您取去。”说着,袁驿便又折身走进药房。
小库子察觉到胡德义的眼神,便故意调大音量道:“张任之听旨。”
张任之掀袍跪下。
小库子清了清嗓子,“朕旧疾难治,遵太妃懿旨,特批袁驿协同张任之一起调养朕的身体,钦哉。”
张任之颔首低眉:“臣领旨。”
袁驿拿着药走了出来,在药房里已经听到了小库子的话,心中便就明白了胡德义此行来的意思。
“胡公公,这药还是我亲自送给太妃的好,因为有一些注意事项我还是要当着太妃的面交代清楚,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事情。”袁驿拍了拍手中的药包,朝着胡德义笑了笑。
胡德义明了,“咱家知道了,咱家回去会跟太妃说明。”
胡德义看向小库子笑笑,“小库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库子明了,冲着胡德义一笑,“没了,张太医袁太医留步。”
小库子跟着胡德义又按照原路返回,直到含元殿。
“幸亏你来的及时,事先通知了我,不然我留在药房里的药方都会被袁驿给翻了去。”张任之躲在墙角后,时不时地注意周围的情况。
“那些东西都要烧了,都应该记在脑子里。本就局势紧张,现在又派了袁驿来,太妃目的不言而喻,千万要谨慎小心,不可以落下什么把柄。”甫微再三叮嘱。
“放心吧甫侍郎,那些东西今晚我就会全部销毁,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张任之信誓旦旦。
甫微宽心颔首,“既然如此这里我不便久留,至于袁驿,想尽办法跟他周旋,你现在的处境要比之前还要严峻许多。”
“甫侍郎放心,我绝不会辜负陛下对我的厚望。袁驿那边,就交给我去对付周旋,请陛下放心。”张任之拱手作揖,神色严肃。
“张太医的忠心我会如实禀告陛下,先行告辞。”甫微颔首,匆匆离开。
“这不是我偷的。”
“不是你偷的?可我怎么瞧着就是你偷的呢!”赵忆柳抬脚踩在翠绿色带着羊儿绒的裘衣上,气焰嚣张。
“小主,她哪里能穿得上这衣服,奴婢还记得当日在宫门外唯有她一人没穿裘衣,今儿怎么穿着了,莫不是刚进了宫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香柏三言两语便触动其他小主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