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秘书致电纪律师后,放弃治疗般地陷入浑浑噩噩的思绪中……
唔……
昨个儿下午才接到人……
白天……自己还陪着介绍情况……
晚上的年会有惊无险,好歹没出什么大岔子……
怎么路上就讨论起“改朝换代”的事了?
这是为什么啊?
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同样的问题,也是纪律师想问的。
在他心里,宋时风华正茂,年轻力壮,实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把大好的江山拱手让人。
逼迫、恐吓、威胁、绝症……
纪律师的私人小剧场里上演着各种阴谋诡计。
不敢问,不敢说。
只等着碰上董秘书,再悄悄打探。
纪律师是宋时的专用律师,手里有很多股权转让协议的模版,用的时候,只需要修改具体条件并斟酌细节即可。
他拿着文件出门,先宋时他们一步来到宋宅。
今天是宋氏的五十周年庆典,除了在宋氏就职的那几个跟着部门同事混迹于观众席,方立安的其他兄弟姐妹都在家里看直播。
尽管每个人的房间都有四米长三米宽的光屏巨幕,配合16k超清倍晰播放器,即可拥有身临其境的绝佳体验,但大家还是不约而同地来到客厅,陪宋文善守着108寸的古董电视。
只不过宋文善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看完总裁致辞就开始频频打盹。
等听到主持人报幕提到宋书玉的名字时,老头蓦地醒了,炯炯有神的双眼跟两百瓦的灯泡似的,闪闪发光,完全看不出他两秒钟前还在瞌睡。
其他人几个小辈见他来了精神,不由自主地瞥了瞥嘴。
糟老头子跟他们亲爹一样,都是偏心眼儿。
宋文善看了方立安的节目,很有点兴奋。当场就让生活助理小周给他做成小视频,发到他的社交账号上。
余下的时间,就在各个中老年社交群中,花式显摆。
【瞧瞧,这是我孙女,亲的!】
【能文能武,多才多艺,没她不会的!】
【哈哈,像我!很有老头子当年几分风采!】
……
有那跟宋老头不对付的老伙计,看不惯他这么嚣张,就怼他。
秦老驴:【有什么了不起的,拉个小提琴而已,谁家孩子不是打小就学的?就这也值当你大半夜不睡觉拿出来吹?】
五分钟后。
秦老驴:【第二十八届青少年国际钢琴大赛冠军颁奖典礼留念jpg】
秦老驴:【9876年了,谁还没个才艺,光头强翻白眼gif】
宋太上皇:【钢琴演奏视频avi】
宋太上皇:【毛笔字一幅jpg】
宋太上皇:【山水画一幅jpg】
宋太上皇:【a大优秀毕业生jpg】
宋太上皇:【钓个鲨鱼avi】
……
宋太上皇:【哦,对了,我孙女还有钱,你孙女有我孙女有钱吗?】
宋太上皇:【青年富豪排行榜jpg】
网络另一端的秦中海气的血压飙升,吃了降压药,怒退一波中老年群。
宋文善哼着小曲儿,得意地笑了。
宋老头有了精神食粮,一点也不困,纪律师来的时候,他正在宋氏官博上给方立安疯狂打call。
“小纪来了,坐。”宋文善和纪律师相熟,纪律师的叔父纪子言是他的专用律师,两家算是世交,“宋时让你来的?”
纪律师跟他问好,然后回答,“是的,时先生正在回来的路上。”
宋文善十几年前就不管事了,他对宋时有信心,放手放的彻底,但这并不妨碍老头子旺盛的好奇心,“今天宋氏五十周年年会,他找你什么事?”
纪律师带着职业微笑,“公司法务相关事项。”
宋文善点点头,知道这是不方便说的意思,并不刨根问底。
就像他对宋时有信心一样,宋时对他也很放心,从来都是问什么答什么,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宋时身边的人同样如此。
纪律师含糊其辞的态度只能说明一点,他的来意不方便当着这些小辈的面说。
宋文善遂不再多问。
两人闲聊了几分钟,院子里传来声响。
宋时和方立安一前一后进门,宋文善却只招呼方立安,让她去卸妆,换身松快衣服。
宋时道了句,快去快回,拦住想要回房休息的宋文善,让大家坐下,他有事情宣布。
宋文善见他明色如常,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方立安下来的很快,她没有卸妆,只脱了仙女长裙,换上了粉红色的萌兔睡衣。
宋文善拍拍沙发,“过来坐。”颇为嫌弃地看了眼宋时,“边儿去,别挤着我孙女。”
宋时早就习惯了这种差别待遇,一声不吭地往沙发另一头挪了挪。
待方立安坐定,大家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宋时。
“我名下的股份,包括宋氏和广林,从今天起,全部转移到书玉名下。从今往后,宋氏和广林就归宋书玉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不啻于平地惊雷。
宋文善诧异地看向儿子,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做出这种决定。
再看向波澜不惊的孙女,看样子,这对父女俩早就商量好了。
宋老头忽然有种被小团体排挤在外的感觉,老脸一拉,生气了。
“哼。”
方立安挑眉,这老头子,平时跟她好呢,关键时刻想反水不成?
而宋时的儿子女儿儿媳们像是得到了支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大方立安一岁的宋二少爷宋书易站了出来。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反对,而是拐弯抹角道,“爸爸,大哥、大姐不在,要不要通知他们过来。”
一拖时间,二拉盟友。
宋时最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这种,怂人怂胆,动不动躲别人身后,把谁当傻子呢?
宋时轻笑,不答反问,“为什么要通知他们过来?”
说来也怪,宋时没打过他,没骂过他,但宋书易就是怕宋时,此刻,见宋时笑盈盈地问他,宋书易敏锐地低下了头,没有吱声。
宋时脸上的笑,刷的消失不见。
呵,这就是他的儿子!
跟宋书理一个怂样儿!
他冷着脸扫视一圈,发现客厅里的一众儿女,除了方立安,竟然没一个敢抬头直视他。
就这样还敢打宋氏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有没有那个本事!
“宋氏是我的,我爱给谁给谁。怎么?一个个的,想做我的主?”宋时说的漫不经心。
“不是这样的……爸爸,我们只是觉得……不公平。”宋书倩咬咬牙,挺身而出,她是宋时的第三个女儿,只比方立安小几个月。
“同样是爸爸的孩子,为什么爸爸不能像喜欢二姐一样喜欢我们?爸爸的眼里从来只有二姐,从来看不到我们。”宋书倩越说越激动,泪眼汪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父亲的眼里只有姐姐,妹妹可不委屈吗?
看着女儿哭得稀里哗啦,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宋时只觉得无趣极了。
为什么他富养的女儿学会了外面那些捞女的手段?
宋时五十多岁的人了,自有一套成型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更何况,他的观念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变过。
他知道自己生性凉薄,对待感情寡欲淡漠,说的通俗点,就是天生缺少那根弦。
他这一生,前面三十几年,只有他父亲母亲走进了他的心里,后面又多了个女儿。
宋书倩说他不公平,说他看不到她,宋时只觉得可笑。他待她不公,可她又何曾像书玉那样待他?
就拿眼面前的事来说,她宋书倩真是为了父爱才哭嚷着不公平吗?
如果是,以前为什么不说?
哦,现在,他要决定宋氏的归属了,她倒是说了。
这种夹杂着利益的情感流露,他宋时见过的还少吗?
多少女人哭着对他说,“我是真心爱你的,我不要你的钱,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爱我。”
这种话,宋时听了只想发笑。
我跟你谈钱,你跟我谈感情?
呵呵,谁信谁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