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静……死一般的沉静……
两军士卒,各个瞠目结舌,愣在当场。
周仓在南阳一带的勇名,几乎人人尽知,官兵数次攻打,没有任何一员武将可以在他手中撑过二十回合,如今居然被那个中年男子一合劈下马来。
此刻,躺在地上,没有人还知道他是死是活,只看那仰天一口浓血,所有人心里不禁犹如京鼓。
众人双脚,已经不听使唤,嘴巴,也无法张开,一杆杆黄色的旗帜,在双手无力握拿的情况下,纷纷掉落地上,只听一阵阵哐当哐当的声音,黄巾贼中,许多人的武器也丢落在地。
蓦然间战鼓震天,汉军后阵鼓手疯狂擂动,一阵阵压不下来的欢呼,仿佛要穿破云霄。
南阳郡国兵在周仓手中吃过太多苦头,如今只看那个新任的都尉居然一刀将在他们心中犹如杀神的周仓,砍下马来,数个月的怨气顿时发泄了出来。
黄忠看了一眼黄巾贼众各个苍白的脸色,冷笑一声,扬天举起大刀,大声吼叫道:“汉军威武!”
汉军官兵受到刚才一战的刺激,同时疯狂的举起兵器,呐喊起来:“将军神威!汉军威武!”
黄忠回过头来,看手下士卒涨红的脸,不禁暗自点了点头,士气终于开始恢复了……
周仓战败,黄巾士卒顿听汉军潮水般的吼叫,各个脸色苍白,但看黄忠看了过来,当即有人大声吼道:“快逃啊!”
一时间,黄巾贼寇骚乱无比,纷纷丢盔卸甲,向这宛城奔逃而去!
黄忠眼睛闪过一丝冷芒,大刀向前一挥,大喝一声:“全军进攻!打破宛城,屠灭叛逆!”
此时汉军士气已经高昂无比,黄忠一声令下,身后汉军顿时人人争先,向着黄巾溃兵掩杀上去。
黄忠策马来到周仓身边,正欲举刀枭下他的级,蓦然间只见他手指一动,黄忠微微一愣,想了想,又对冲杀而来的亲兵道:“给我把他绑了!”
“启禀大人,黄忠将军此战大败敌军,生擒反贼大将周仓!如今黄将军正命人,将那贼众解送而来!”秦颉中军慢条斯理的缓缓向这宛城进逼,但听探马一脸兴奋的冲了过来,大声报告道。
秦颉一身戎装,气势肃杀,面沉如水,但听黄忠得胜,脸色微微升起一丝喜色,低声道:“宛城攻破否?”
探马这才一脸丧气道:“黄忠将军本欲乘势掩杀,一举杀进宛城,不过还未杀进,贼军眼见我军大胜,龟缩城内,只放乱箭逼退我军。
宛城却是未被攻下!黄将军一日来连番叫战,贼众胆寒,不敢出战,黄将军无奈只得举兵强攻,不过,我军兵少,贼军人多,一时负隅顽抗,折损却是不小,将军正命人请大人兵发宛城,合围贼众!”
半晌,秦颉摸了摸下巴上的长须,这才挥了挥手,让人带探马下去休息,接着略微踌躇了一下,顿时对左右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停止进军,大军安营扎寨!”
“大人,如今黄将军大胜,我军初战告捷,正该鼓舞三军,一举拿下宛城才是!此地距宛城不过数十里路程,便是加快脚程,天黑之前定然能到。
眼下黄将军手中兵马不过千人,且大多是收拢的南阳溃兵,如何能堪大用!若贼众反应过来,十数万反贼从四面汇合,恐怕更难攻下,尤其更是置黄将军于险地啊!末将实在不明,大人为何下如此军令?”秦颉军令刚出,左右部将之中便有人出声大声喊道。
秦颉放眼看去,却正是军中那名年轻的小将文聘。
但看文聘涨红着脸,一脸不忿的样子,秦颉心里微觉好笑,这个才加入自己麾下不久的小将,英姿飒爽,年纪轻轻便展现出了不凡的武艺和谋略,秦颉尤其对他器重不已,此刻听他出言,眼里当即闪过一丝赞赏。
不过,秦颉心里早有主意,如今却依然挥了挥手,斥退文聘,环顾左右沉声道:“我自有用意,众将不必多言!”
文聘看秦颉坚决的模样,心知这个太守一但下了决定是不会轻易更改的,当即满脸不平的退回队列之中,只是持枪的右手由于过于用力,一时青筋暴涨,眼神更是关切的望向北方。
文聘的故乡,正是南阳宛城!而黄忠,更算他的半个师傅!
两人同在江夏之时,时常比武切磋,第一次,年轻气盛的文聘在黄忠手中连一招都走不过。
这个倔强的年轻人,却在无数次的失败中,飞速的成长,展现出的巨大潜力,终于引起了黄忠这个的注意,渐渐的开始指点起他的武艺,如今的文聘已经可以勉强在黄忠手中接下十招!
南阳黄巾祸害宛城多时,单看那十余万的数量,文聘便觉得心惊不已,虽知黄忠武艺高强,常人不可能伤得了他。
但平常人对数量巨大的差距还是让他深恐黄忠有失,当晚,文聘辗转反复,一心担忧黄巾扰乱故乡,又担心黄忠的安危。
文聘如今毕竟还是太过年轻,尚未有日后为曹操独镇一方时的沉稳。在秦颉散会之后,在自个帐中来回走动,难以入睡。
秦颉在帐外看见里面灯火闪烁,人影来回浮动,只摇头苦笑不已,半晌,这才干咳一声走了进去:“如今快过两更,仲业为何还不休息?”
文聘但见秦颉进来,微微一愣道:“大人为何深夜到此?”
秦颉淡笑不语,自顾自的坐到地上席位,翻看了一下案几上的文聘来不及收拾的兵法书简,忽而出声道:“你观我军与黄巾贼寇区别在何处?”
文聘不知秦颉为何有此一问,半晌整理了一下,这才答道:“黄巾贼寇肆虐州郡是为不义,抗饶天威是为不忠,不通谋略是为不智,战力参差是为不用,我军处处犹过于彼,唯数量不可与之争锋……”
秦颉微微一笑,放下书简,接口道:“你以为我军此行,能一战功成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