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迟疑,石富就选择了动手。
但两个呼吸之后。
圣城外城,一条暗巷里。
石富被打得鼻青脸肿,摔在脏污的黑水里,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两个同伴已经被打晕过去,扔在了垃圾堆里,摔在石富不远处。
战向阳立在墙角下,占据着一块还算干净的角落。
荒火就站得更远了,就差恨不得离这个地方十万八千里远,想不明白战向阳要逼供怎么也不选个干净点的地方。
战向阳隔着许远,对着荒火说:“他们忽然动手,只能临时撤到这里来。”
大庭广众,不好正面冲突。
荒火:“……”
那你真会挑地。
荒火偏头看着另一面热热闹闹,身处在七彩泡泡及明光灿烂的容九他们,再看着脚下所站的这一片黑土地,以及眼前这一幢幢破旧、阴森的房屋,不知道已经多久没有冲洗过这面的外墙,圣域内向来引以为傲随处可见的白墙,此时布满了脏黑跟霉物,窄小逼仄的胡同随处可见到处捡垃圾吃的小孩跟半大孩子。
现在因为位置被他们占了,所以都跑得远远的,躲在巷口的缝隙里看着他们,似有一种他们一走就会立刻出来捡垃圾吃的觉悟。
胡同地面坑坑洼洼,布满了雪后融化的雪水,一脚下去,有种让荒火说不出的窒息。
两个极端。
只隔一座光幕,一个屏障,就是两个天地。而另一面身处光明的人似乎完全看不到这边的情况,也或许见到了也不会在意。
就是将三个人带到这里的战向阳都觉得十分疑惑,圣域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毫无阳光与阴森的角落。
说起来这位置也不是战向阳自己挑的,石富与战向阳动手时就留了一手退路,早早就盯准了这个空间缝隙,所以战向阳便顺势将人给带了进来,也没有想过如果是对方的老巢会怎样,如果是老巢,那更好,一窝端了。
就是现在这“巢”着实叫人嫌弃。
战向阳脚无处可立,手无处可放,只能勉强站在这块干净的地方不出去,双臂环胸,问:“是你让这两个人跟着我们的。”
这已经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轩辕晟一出来就察觉到的两只小老鼠,与这个在云舟上拐人的家伙居然是一伙的。
石富这一会儿早就认栽,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地上的一摊泥水,磕着头说:“今日小人有眼不识珠,冲撞了大人,是小的们的不是,还请大人手下留情。我们也只是想要讨口饭吃。”
战向阳道:“所以拐卖人口?”
石富没有否认,声音可以说平静得毫无起伏:“我不买卖他们,他们在圣域也混不下去,不如给我们腾出最后一点价值,也算全了他们想要来圣域的一番心愿。”话间全然是一副我为了他们着想的真诚。
荒火抬了抬眼。
战向阳问:“这么说,你卖了他们他们还要感谢你?”
石富道:“是。”他抬起头,毫无愧疚地盯了一眼战向阳,又快速低下头,道:“他们能卖,说明他们还有价值,可比等死的废人好多了。”
石富毫无预兆地被打中了一拳,脸都歪了,肉眼可见右眼迅速地肿了起来,但看前方战向阳连手都没抬过,只漠然地看着他。
看得石富不敢再抬头。
战向阳看着石富趴着的后脑勺,“便是等死的废人,那也轮不到你来置喙他们的价值与生死,人家便是死在家中,尸骨那都不是你的。轮不到你来做主与买卖。”
石富低头不说话。
战向阳已经懒得与这种人废话。“人在哪?”
石富道:“在你们脚下。”
他这话回得平静,战向阳初时没反应过来,因为石富一直趴着,所以战向阳便也一直看着他,这时从石富脚边毫无预兆窜出来的数道黑影,径自射向了战向阳,战向阳眼神一冷,气势震退这缠绕上来的黑影。
黑影阻挡只是瞬息功夫,但就这眨眼功夫,原地的石富已经消失不见,连着他的两名同伴都跟着被黑雾缠绕而消失了。
跑了。
战向阳说意外也不是很意外,但瞧着那消失的黑雾,眉头不由自主地一皱,转头看向了荒火,以眼神询问:“你就这么看着?”
荒火道:“太脏了。”
战向阳:“……”
战向阳忍住对荒火的嫌弃出来,可荒火没忍住对他的。
荒火见战向阳出来,离了战向阳两步远,似乎是在嫌弃战向阳身上无意间沾的味道,可事实什么味道都没有。
战向阳就没亲自动手打过石富,不过是意念控制教训的人,他真就没出手过,可荒火很认真地递给了他一方帕子,“这都不用怎么审问,能在圣域这边光明正大地买卖人口的,也就那地方。先擦擦手,回去找到客栈你再里外洗一下。”
战向阳:“……”接过帕子,战向阳擦了擦手,“那地方不是早就被荡清了?”
“有人就有市场,这每几年都嚷着肃清一回,什么时候肃清过,这霞光万丈的圣域背后都有阴影,你又怎么能肃清那地方的存在。”
战向阳不语。
荒火淡淡道:“那些人凶多吉少了。”
战向阳也知道,进了黑市的买卖,不可能再吐出来,别看就这么一会时间,可谁能保证那被石富卖出去的人还能完好。
“回去跟容九说吧。”战向阳收了帕子,“回去洗洗还能用。”
荒火:“?”
所以是他洗?
战向阳只好塞回了自己的袖子里。
他洗。
容九听了这事没有太大的意外,从见到石富一个人出现就知道那些人恐怕凶多吉少,只是没想到卖的地方是黑市。
石富看起来修为平平居然是来自这地方。
“所以黑市的大本营就在圣城?”
“这个说法不算对,”轩辕晟右手执扇,敲了敲掌心说:“黑市的营地到处都有,每一座城池都会有一个地下市场,圣城的地下市场与他城未必有联系,也未必没联系,所以暂时不能叫大本营,不过最热闹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