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之上,觥筹交错,众人频频换盏,说着吉祥的话语。
皇上与太后根本就是两个强盗,一人霸占着一个孩子,除非乳娘喂奶,否则死不松手。
高皇后这次也学乖了,死死地搂着墨无忧,任谁跟她抢都不行。
气氛,在温馨之中,总是莫名的透着一股搞笑。
墨一辰从进宫之后就没抱过孩子,忍耐早已到了极限,忍不住吼了一句:“如此喜欢孩子,自己生去!”
皇上脸皮厚,无动于衷,干脆直接将话题转移了对象,看向了墨信安与墨天纵:“听到没有?”
“……哈?”墨信安与墨天纵顿感无辜。抢孩子的又不是他们。
皇家子嗣本就是江山社稷的重要组成部分。
特别是太子的子嗣,更是关乎到天凤国未来的国君。
就连顾盛弘都忍不住插嘴了一句:“说起来,太子已过了弱冠之年,是该纳太子妃了。”
顾盛弘此言一出,一众文武百官纷纷附和:“是呀是呀。”“敢问太子可有喜欢的女子?”
甚至,还有官员开始帮忙做媒推荐了起来:“听闻,刑部尚书沈大人的闺女快要及笄了。”“说起来,户部尚书谢家田的家中,也有一小女待字闺中吧?”
墨信安的眼皮子一跳,发现这个话题越来越危险了,连忙道:“如今我朝与天城国还在交战中,本王在这个时候纳太子妃,不妥——”
“这有什么不妥?”顾盛弘不会察言观色,振振有词道:“太子心念战局与士兵是百姓与国家之福,但,这与迎娶太子妃并不冲突啊。依微臣看,可安排太子与各位贵女见见,看看有无喜欢之人。”
见见?
若墨信安真去见了,怕是凌曼舞会削了墨信安半个脑袋。
墨信安的声音坚决,道:“远征军一日不回来,本王便一日无法成婚。”
顾盛弘彻底蒙圈了:“为什么?”
墨信安的嘴角一抽,耳根染上了一抹羞红。
为什么?
未来太子妃还未班师回朝,墨信安迎娶谁呀!
噗呲。
皇上、太后、高皇后、墨天纵,以及顾月朝已经捂着嘴巴,笑出了声来。
顾月朝提醒道:"爹,这事儿您就不要瞎掺和了。"
顾盛弘:"???"所以说,为什么?
气氛,一派喜庆。
直到,梅寻雪的声音悠悠响起:“说到这成亲生子呀,还是墨文年的速度最快。想当时,小泽儿刚入宫的时候——”
墨顺泽的名字一出,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不仅是皇上与太后,甚至连在座的一众文武百官都忍不住面露嫌弃,眼神杀向了梅寻雪。
这家伙到底是天真呢,还是坏?明知道墨顺泽的死是墨文年心中的一根刺,她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梅寻雪故作惊慌失措,连忙愧疚地站起身来,朝着墨文年躬身行礼:“对不起呀,墨文年,本宫真的不是故意揭开你的伤疤,其实本宫很喜欢小泽儿——”
“没关系。”墨文年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心中的恨意被一点点地点燃。他的指甲嵌入肉中,真想大喊一声“闭嘴,贱人”。
但最终,一向擅长演戏的他还是戴上了微笑的面具,问道:“王爷,王妃,能让草民抱一下孩子吗?”
顾月朝与墨一辰彼此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皇上虽然不舍得怀中的墨瑾瑜,但到底还是没有跟伤心的墨文年胡闹,乖乖地将孩子交给了他。
墨文年谨慎地接过了墨瑾瑜。
怀中的墨瑾瑜小小一只,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上方的墨文年,笑得无比开心。
孩子的重量很轻,就像曾经的墨顺泽一般。
墨顺泽曾经也举办过满月宴,举办过百日宴,但却是无人光临,仿佛,他从一出生就没有受到别人的喜爱一般。
墨顺泽唯一一次见过很多人,是在墨无忧的百日宴上。
但,百日宴变成了鸿门宴,墨顺泽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
忽而,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落在了墨瑾瑜粉嫩的脸上。
墨瑾瑜的神色一怔,猛然看到眼前这张温文儒雅的脸,突然哭得比她还像个孩子。
“啊……啊……”墨瑾瑜不知是否读懂了墨文年的悲伤,咿呀咿呀语不成句,但依旧努力地伸出了双手,挥舞着。
墨文年的心中闪过了一丝困惑,试探性地将手伸向了墨瑾瑜。
下一秒,墨瑾瑜的两只小手牢牢地抓住了墨文年的手指。
秋风习习,孩子掌心传来的温暖瞬间传遍了墨文年的全身。
墨文年的眸光一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孩子是在安慰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墨文年感觉自己被救赎了。
但,他却哭得很猛了。
“文年,哎呀……”皇上本是感性之人,泪水跟着落下。
“对不起,草民该死。”墨文年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行礼请罪:“草民一时没忍住才……草民打扰了大家的兴致,请允许草民先行告辞了。”
说罢,墨文年将墨瑾瑜交给了皇上,朝着众人鞠了一个躬之后,快步离开。
陆终紧跟着追了上去。
皇上长叹一声,终究没有留下墨文年,心想着让他一人静静,消化一下情绪也好。
顾月朝与墨一辰彼此互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沉默不语。
墨信安抿了一口茶水,眸光深邃。
墨文年一从宫宴上出来,陆终连忙凑了过来,轻声道:“老爷,一切准备就绪了。任建章那边也安排好了。”
墨文年的眼角残留着泪水,目光落在刚刚被墨瑾瑜抱着的手指上,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按原计划行动。”
“是,老爷!”陆终应下,同时从袖中掏出了一块手帕,递到了墨文年的面前。
墨文年伸手接过,擦拭掉了泪水,眸光之中染上了一抹阴狠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