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冷的牢房之中,气氛凝结。
众人的眉头紧蹙,纷纷陷入了纠结之中,却又思考无果。
墨一辰长长的睫毛微动,看向了言鸿景的头顶,清冷开口:“为何以前不说,现在才开口?”
“罪臣……”墨一辰一针见血,戳到了言鸿景的软肋。他润了润喉咙,梗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与苦涩,道:“罪臣的父亲来看望过罪臣。他告诉了罪臣一切……
罪臣的母亲,是被皇后所害。”
言鸿景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一个小丑,一个笑话。
曾经的他,意气风发,豪情壮志,一心想为国为民作出一番贡献,想在历史的洪流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想让所有人都能记住他的存在。
所以,他不顾父亲的极力反对与阻挠,执意前往东宫,兢兢业业地扶持墨叶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就算刚开始,皇后与墨叶炜根本不待见他,甚至无情地排挤他,侮辱他,他也笑脸相迎,无比尊敬。
两年多前,当墨叶炜主动向他示好的时候,言鸿景以为自己苦尽甘来了,发誓要为对方付出一切,以此作为报答。
可谁料,对方是个假太子,只是想将他培养成一颗棋子罢了。
言鸿景为了这位太子,断送了一条右臂。
甚至,当他知晓有两个墨叶炜的存在之时,他为了不连累到真太子,一度通过自杀来保守这个秘密。
这便是他的忠心。
但是,他的忠心换来的,却是无比残酷的现实。
皇后是害死自己的母亲的凶手。
他一直在为仇人的儿子效力。
言鸿景在猛然间明白,为何刚开始皇后与墨叶炜会如此不信任自己了……
知晓真相的言鸿景泣不成声,为自己的愚蠢痛苦哀嚎,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母亲……
他一度觉得,没有人比自己更为悲惨了。
直到,他抬头看到那位白发苍苍的老父亲。
父亲到底是怀着何种悲痛而又绝望的心态,望着自己的儿子为仇人效力的呢?
父亲的爱总是笨拙的,不善言辞的,所以言鸿景才会一次次地误解他的良苦用心……
言德平在得知乔康志设计砍断儿子的左手之时,他不计一切后果地前去复仇。
并且,在儿子失去左臂之时,他一直派人默默地保护着他……
每每想到此,言鸿景便懊悔万分,心如刀割,自己是何等的不孝。
“言鸿景,”墨信安的眸光温柔,望着跪在地上,小声抽泣的言鸿景,心中微微叹气,尽是怜悯:“还来得及。”
犹如灰暗的世界中闯入了一束光芒,言鸿景的身躯一怔,抬头看向了墨信安。
“不过是没了一条右臂罢了,”墨信安淡淡一笑:“你可是左撇子,还有机会为国出力。”
言鸿景的眼眸之中闪烁了光芒,俨然明白了墨信安的言外之意,连忙叩首,以示忠诚:“罪臣愿为二殿下效犬马之劳。”
“目前你还是戴罪之身,先把罪赎清了再说。”
“是,殿下。”
顾月朝与墨一辰听着墨信安与言鸿景一来一往的对话,相视一笑。
不得不说,墨信安的帝王之气越来越明显了。
“这件事儿,”墨一辰淡淡下令:“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切勿到处宣扬,以免打草惊蛇。”
“是。”众人得令。
从牢房中出来,顾月朝与墨一辰等人再度带上了篷帽。
顾月朝看到小小一只的向彭越一直跟在后面,全程沉默不语,忍不住问了一句:“玥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向彭越稚嫩的脸上,愁眉不展,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不知道。”
向彭越是真的不知道。
他一直都以为,天城国是派秦风来与墨叶炜达成合作的。
但如今看来,与秦风一同前来的,还有其他人。
极有可能,这个人便是假太子。
……
当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满腹困惑之时,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秦风的小日子却是过得非常滋润,单调而幸福。
由于他失忆了,故而所有人都由着他,并未过来逼问什么。
秦风一切的重心,就是哄墨玉馨开心。
搞得,负责跟踪监视的冷星,狗粮吃到饱,甚至多次要求冷月跟他互换任务,不然他要被这对甜到得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