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文年被洛昂然领到了兴圣宫的书房之后,墨信安屏退了所有下人,连正眼都没有瞧他,直接扔给他两个字。
“跪下。”
“……是,皇兄。”墨文年心中再不服气,也不敢抗命,只好双膝跪下。
他的眸光一转,忽而看到书房的一角放着各种棉被等生活用品,不免涌上了一丝困惑。
墨信安这是在书房内娇藏了美女吗?
墨信安让墨文年跪下之后,继续翻阅着书籍,压根没有搭理他。
“皇兄,”跪得不耐烦的墨文年忍不住出声,语气掺杂着一丝不友好:“您找我来所为何事?”
“怎么?”墨信安轻轻挑眉,反问:“本王还不能让你跪了?”
“皇兄息怒,我不是这个意思。”墨文年在心中咂舌,咬牙切齿地问候了一遍墨信安的全家之后,道:“我只是想知道,我犯了什么错,得罪皇兄。”
你还有脸问犯了什么错?
墨信安即使心中再恨,面上却丝毫不显,突然转移了话题,道:“墨文年,你还记得十五年前,你五岁之时的事情吗?”
墨文年的眉头微蹙。这怎么跟他唠起磕来了?他道:“文年愚钝,不知皇兄指的是何事儿?”
墨信安将手中的书籍放下,悠悠道:“关于你被困在枯井里的事儿。”
墨文年的脸色骤变。
那是他永远都不想回忆起来的悲痛历史。
十五年前,年仅五岁的墨文年还未被高贵妃收为养子,一人住在一个偏远的宫殿之中。
由于墨文年的母亲是名卑贱的宫女,而且早早就被处死。
所以,宫中无人将墨文年视为皇子,视为主子,甚至连伺候的宫女太监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时常会戏弄与欺负他。
不伺候他洗漱,不给他洗衣服,在他的饭菜里面加一些恶心的“料”等等都是屡见不鲜。
而其中最过分的一次,便是十五年前。
一群宫女竟然开着玩笑,不知分寸地将当时还是孩子的墨文年推入了一个枯井之中,并盖上了井盖。
她们还幸灾乐祸地打着赌,说墨文年什么时候会爬上来。
一个深约八米的枯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仅凭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枯井的下方尽是泥泞。小小墨文年的半条腿就在泥土里面,艰难地沿着墙壁行走,疯狂地呐喊着救命。
声音撕心裂肺,令人心疼。
然而,他的声音却被井盖封印,丝毫没有传到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饥饿剥夺了全身的力气,墨文年哭喊的声音变得沙哑,到最终发不出任何的声响。
洞内,唯有无尽的黑暗与绝望肆意蔓延。
墨文年脸上的泪水风干,眼神涣散,奄奄一息地蹲在了泥土之中,瑟瑟发抖。
明明身为皇子,奈何自己却是如此渺小。
墨文年觉得,自己要死了——
直到,有一个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五弟!五弟,你没事吧?”
那是来自墨信安的。
“当时,你在枯井中被困了长达七天,”墨信安的目光看向了跪在下首的墨文年,道:“若不是本王下令搜查整座宫殿,怕是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墨文年垂下了头,沉默不语。
虽然当时的自己意识模糊,但墨文年依旧记得。
他从枯井中被捞上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说他的身上尽是泥泞,很脏,但墨信安还是毫不犹豫地抱住了他,传唤太医。
墨信安实实在在地将墨文年视为了亲兄弟。
那件事情之后,墨信安担心墨文年再被欺负,央求高贵妃将他收为了养子。
说白了,墨文年能一步步地走到今天,与墨信安的庇佑是分不开的。
“本王知道儿时悲惨的遭遇给你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所以,本王一直让母妃好好弥补你,让你有家的感觉。”
当然,这句话的前提是墨文年不作死,没有过分而又奇葩的要求。
墨信安的声音低沉,却充斥着温暖:“一直以来,本王将你与天纵都视为亲兄弟,对你所做的那些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不计较,就不与你计较。”
“可是你呢?”墨信安的眸光一沉,突然转换了话题,道:“你是如何报答本王的?不仅一次次地得寸进尺,现在居然还与百里皇族串通一气。
今日怡红院,设计陷害郡主,你也参与其中了吧?”
墨文年闻言,身躯一怔,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
报答?
白眼狼墨文年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报答墨信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