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空气凝结,安静得连善字堂外客人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跪在地上的乔康志的眸光朝着那名刺客看去,死不承认:“顾小姐,微臣不认识他。”
“老年人记性不好,不记得也很正常。乔大人不必为此感到愧疚。”向彭越的声音非常欢快,一气呵成,道:“就是将来可怜了乔大人,不仅乌纱帽不保,而且还得了失忆症,怕是老年生活会很悲惨。啧啧啧。需要提早订棺材吗?”
“你……!”乔康志一把年纪,就差被向彭越当场送走。
顾月朝扶额,无语。不得不佩服墨文年强悍的心脏,不然如何能忍受得了向彭越的牙尖嘴利?
秦风悠悠地听着,冷不防地出声:“认真。”
向彭越听到自家主子的声音,吓得身躯一怔,赶紧“哦”了一声,收敛起轻浮的语气,变得认真,道:“说吧,你是谁的人?”
那刺客听到向彭越的声音,直接将额头贴在了地板上,身体不住地颤抖:“回大人,是……是乔大人……一切都是乔大人让小的做的!”
“你信口雌黄!”乔康志怒发冲冠。
言鸿景俨然也察觉到了危机感,若任由刺客坦白,怕是自己会受到波及,道:“五殿下的侍卫,你怎么确定,他一定是那日行刺的刺客?”
向彭越看向了言鸿景,眼眸之中竟然闪过了一丝同情,道:“言公子,你别急着帮乔大人,先听完那刺客的话之后再做决断。”
“……啊?”言鸿景的眉头紧锁,全然不知向彭越此话何意。
他刚要有所反驳,便听得言德平的命令传来:“闭嘴。”
“……是,爹。”言鸿景纵使心中再不甘,也乖乖闭上了嘴巴。
向彭越冲着那刺客道:“继续。”
“是,大人。”那刺客俨然遭受过向彭越非人般的折磨,故而对他言听计从,表现格外乖巧,道:“那日,乔大人突然召集了小的们,让小的们去善字堂候着,等候言公子的指令,行刺穆夫人……”
“不,不对。”那刺客顿了顿,突然纠正道:“应该说是,伪装行刺穆夫人,实则是去杀了言公子。”
“杀我?!”言鸿景震惊了,质问道:“什么意思?”
言德平的眸光微动,闪烁了一丝杀意,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乔康志。
“什么意思?言公子,莫不成你与五殿下一样,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水,所以还没想明白吗?”向彭越冷笑一声。
墨文年:“???”等下,他刚刚是不是被波及了?
向彭越的眸光一沉,继续说道:“言公子,你早就知道乔大人卖官敛财,故而以此作为威胁,让他与你合作。乔大人出人,你救人,一起在穆夫人的面前上演一场大戏,我说的没错吧?”
言鸿景并未说话。
但这并不妨碍向彭越滔滔不绝:“只是可惜,你低估乔大人的为人。乔大人阴险狡诈、心肠歹毒,你真以为他会任由别人抓住他的把柄而无动于衷?
你自认为掌舵了乔大人,但却没想到,你在利用别人的同时,别人同样在利用你的计谋,铲除你这个障碍。”
这就是秦风为何会感受到刺客对言鸿景抱有杀气的原因。
“言公子,”顾月朝道:“当日若不是秦风出手救你,怕是你早就一命呜呼了。甚至,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风识时务地接了一句:“不用谢。”
“噗呲。”向彭越捂嘴笑了一声。
墨文年一时茫然。刚刚的话题中有笑话吗?
言鸿景藏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周身溢满了怒火。
向彭越说得没错。言鸿景没钱没人,要执行计划是需要他人协助的,故而他威胁了贪赃枉法的乔康志配合他行动。
只是,言鸿景与乔康志刚开始制定的行刺计划不过是点到为止,根本没到杀人的地步。
但是,执行计划的当天,言鸿景却明显察觉到了刺客对他的杀气,乃至自己差点命丧黄泉。
不过,言鸿景依旧没有在意。毕竟当时突然冒出了顾月朝与秦风,他且当做这一切是为了伪装给穆夫人看罢了。
甚至,哪怕被废了右臂,他也认为这是为了演得更加逼真,并未与乔康志较真。
毕竟,乔康志也是太子阵营的人,想来不会对同一阵营的人下毒手才是!
直到,他从刺客的口中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言鸿景当场站了起来,火冒三丈,吼了出来:“乔大人!”
乔康志知晓事情已经败露,一心只想用推卸来减轻自己的罪责。他朝着墨一辰叩首道:“王爷,这一切都是言公子逼我的!求王爷明察!”
“王爷,微臣……”言鸿景跟着在地上跪了下来,却无力辩解。
“你自己不贪赃枉法,别人也没法逼你吧。”向彭越倒也不是在帮言鸿景,不过是有感而发:“永远不要自作聪明。因为人性是最难揣测的。当你以为你在利用他人,殊不知你早已成为了他人的猎物。”
言鸿景听闻此话,眸光一震,看向了淡定自若的言德平。
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
类似的话语,言鸿景从自己的爹爹口中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