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官道之后,马车进入了山区,难免有些颠簸。
墨一辰的声音再度响起,道:“言鸿景的事儿,本王也已调查过了。善字堂刺杀行动的人,不是言鸿景派去的。”
“哦?”顾月朝挑眉,来了兴趣:“确定?”
“确定。”墨一辰的语气坚定,道:“国舅府中的一切人手,都是听命于言德平的。言鸿景对府中的人没有任何的调度权力。”
“……啊?”顾月朝一时困惑:“府中,他就没个自己人?”
“没有。”
“可是,”顾月朝顿了顿,紧接着说道:“就算行刺的人不是国舅府中的人手,那么,他也有可能去外面雇人啊。”
“不,”墨一辰淡淡地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惋惜,道:“这就更不可能了。因为他的俸禄还需每月上交给言德平。”
“上交?”顾月朝懵了:“为何?”
墨一辰的声音淡淡的,答:“用于支付他居住在国舅府中的膳食、房间等一系列费用。况且,言鸿景的旗下无任何产业,根本没有闲钱。”
顾月朝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亲父子,明算账啊!
顾月朝猛然明白,为何言鸿景每次出现都是独来独往,合着是因为言德平没有给他指派护卫?为何他每次出现都穿着同一套衣服,合着是没钱?
这到底是什么悲惨人生啊!
这样的情况下,的确没有可能派人来行刺自己,上演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
但是,墨一辰所诉说的一切却与顾月朝的前世记忆产生了冲突。
前世,言鸿景刚开始的确因为与父亲的关系极差而被言德平掌舵了一切,活得有些悲惨。
但是,到了后期,国舅府中的一切,乃至言德平手中的巡防营皆听命于言鸿景一人!他全然不像是被父亲孤立了的样子!
难道,太子阵营的人都擅长扮猪吃老虎?
这个言鸿景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顾月朝有些替言鸿景打抱不平,道:“这言国舅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毕竟,乔夫人的死,也不能怪罪到言公子的头上啊。”
墨一辰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吁——”
墨一辰与顾月朝正说着,忽而,马车骤停,前方传来了骚动。
“小心。”墨一辰眼疾手快地将顾月朝护在了怀中,语气冰冷地质问道:“发生了什么?”
“回王爷,”秦风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恭敬道:“前方,有人的马匹突然暴走,与我们发生了碰撞。”
顾月朝有些好奇是谁如此大的胆子,竟敢冲撞镇王爷的人马,便掀开了车帘。
只见,言鸿景灰头土脸,头上还顶着片片落叶,在一群人的拥簇之下被带了上来。
言鸿景吓得双腿跪地,朝着马车内的墨一辰行礼:“微臣见过王爷。微臣失礼,微臣的马儿不知为何受了惊吓,这才无意撞到了王爷的车队,还请王爷开恩。”
墨一辰的声音矜贵冷漠,俨然与顾月朝对话之时的亲切截然不同。他不过冷冷地说了两个字:“起来。”
“谢王爷。”言鸿景在起身之后,不忘朝着顾月朝一鞠躬:“顾小姐好。”
“言公子好。”顾月朝点头示意,关切地问道:“言公子没事儿吧?”
“多谢顾小姐关心,我没事。”言鸿景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惊扰到了您与王爷。”
“无妨。”顾月朝的目光朝着言鸿景的右臂看去,微微皱眉。
此时的言鸿景,右臂伤势俨然有所好转,包扎也简略了不少。
因为上次在善字堂,顾月朝与秦风易了容,所以他根本没认出这两人就是赵小月与章小风。
顾月朝出于礼节需要,姑且问道:“言公子的手是……”
“啊,这个,”言鸿景苦笑一声,道:“前几日去医馆凑了一把热闹,受了伤。不过现在已经无碍了。”
“嗯。”顾月朝愣了愣,猛然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实。
墨一辰刚才说,言鸿景没有调度府中人手的权力。那么,此刻跟在言鸿景身后的这十几个护卫又该如何解释呢?
顾月朝心生困惑,但脸上却是波澜不惊,道:“这些人都是跟着言公子的?”
言鸿景自然知道自己不受父亲待见,以往出门都是独来独往,所以对顾月朝的问题倒也不觉得稀奇:“是。爹爹指派给我的。”
顾月朝面露微笑,猜测道:“言公子也要去相国寺?”
“是。”言鸿景点头,苦涩道:“我因为擅自受伤而受到了爹爹的责罚。与其每天晚上在灵堂跪着,还不如前往相国寺替娘亲祈福。
却不料碰巧遇到了王爷与顾小姐。”
“是啊。”顾月朝皮笑肉不笑:“还真是巧合。
既然都去相国寺,那就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