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格往后如何都还是往后的事,如今各阿哥眼前正有一件要事。
皇上虽然说了要废太子,但有废而再立的先例在前,还是有很多大臣请皇上三思、为太子求情,当然有更多阿哥和大臣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一番角力过后,到底是皇上废太子心意已决。
八阿哥府上,八阿哥同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几个皆是一脸轻松的笑意。
八阿哥道:“汗阿玛已经定了这月十六派人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将废太子之事正式公告天下。”
九阿哥笑道:“不仅如此,汗阿玛还把内务府彻底交给了马齐署理,又从镶黄旗分了几个佐领给马齐兄弟,看来汗阿玛也认识到了早先的错误,他原就不该复立太子,还为此训斥八哥。”
“九弟。”八阿哥制止了九阿哥的言辞不当,不过眼底也重新燃起了希冀。
汗阿玛废黜了太子,如此关头,又提拔了他的人,是不是果真对他……
十四阿哥笑道:“恭喜八哥,如今总算阴云散去,光明在即。”
八阿哥收回心神,笑着摆了摆手,又说起另一件事。
“那日我瞧九弟说起炉子的事,玉格和四哥的神色不太对,便让人查了查,没想到,竟然真查出一件有意思的事儿。”
“什么事?”十阿哥问道。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也看了过来。
八阿哥道:“鄂尔泰是玉格所属的佐领,这蜂窝煤是他们那一系的人献上来的,而在这之前,鄂尔泰见过玉格,几乎是他见了玉格后的次日,便叫人研究起这蜂窝煤。”
“我让人从又最初在玉格家里做女红的那群绣娘口中打听过了,玉格是曾经在家里买了许多碎煤炭渣,她们那时,只以为是玉格家里要省钱做买卖还债,所以才买了那么许多,两相印证,看来这蜂窝煤是玉格送给鄂尔泰的。”
九阿哥撇了撇嘴,“他可真是大方。”
十阿哥道:“他是大方啊,所以他把冲水马桶直接送你了呀。”
九阿哥瞪了他一眼,这两者能一样吗,前者是民生,后者不过就是银子。
十四阿哥道:“八哥是说,玉格或许已经有了偏向?”
八阿哥摇了摇头,“恰恰相反,我认为他没有,也不会有。”
八阿哥笑了一声,“他比咱们想的还要聪明,还要瞧得明白,也还要圆滑得多。”
八阿哥想到她送毛巾时,特特送到自个儿面前才背过身去咳嗽,又笑了一声。
十阿哥笑道:“我就觉得他说话很有趣。”
九阿哥道:“虽然圆滑,但说话做事都知道恭敬本分,至少比隆科多知情识趣得多。”
九阿哥虽然面上不显,但心底对玉格还是很有好感。
十四阿哥道:“如果连蜂窝煤也是他的手笔,那这人倒真是个偏才、大才。”
八阿哥笑着点点头。
九阿哥笑了一声,眉头高高挑起笑道:“咱们也不用管他会不会偏向谁,总之,嘿,爷的抽水马桶和他绑到了一块儿,不管他有没有投向咱们,只要别人都以为他投向了咱们,那就是咱们的人了。”
八阿哥先是跟着笑了笑,而后又想起什么、偏又没有抓住的皱了皱眉,“我总觉着我好像忽略了什么事儿。”
八阿哥这边被玉格和四阿哥的关系转移了注意力,四阿哥却是没有,所以他几乎在回府的路上,就慢慢转过神来。
那马桶能锁臭味,就算并不能完全隔绝异味,那为何单单只闻到了血腥味,书房和茅房之间可隔着两间屋子。
除非……这血腥味是从人的身上传来的。
老八几个的事不会瞒着老十四,自个儿也没有受伤,所以这血腥味就是玉格身上的,她受了什么外伤?受了什么外伤要这样瞒而不说?
四阿哥想到汗阿玛听闻玉格病了后,立马便派了御医过去,所以是汗阿玛还交待了她别的什么事?
四阿哥派了人去查从玉格离京后去的地方、做的事。
这一通细查,别的没有查到,倒是查到了另一件。
四阿哥瞧着铁保和忠格二人,“所以你们早知他病了?”
铁保和忠格低着头,应了声是。
四阿哥辨不出情绪的看了两人一会儿,道:“知情不报,各出去领十板子。”
“嗻。”
四阿哥看着两人退出屋内,又拧眉思索起来,所以到底是哪一处来的血。
夜已经深了,内侍进来请示主子晚上在哪处安置,四阿哥随口说了侧福晋年氏的名字。
内侍躬着身子小心回道:“回爷的话,侧福晋身子不便,不能伺候爷。”
四阿哥一时没回过神来,什么身子不便,刚想要问,又醒过神来,哦,来月信了。
突然,四阿哥灵光一闪,玉格她会不会……
四阿哥紧紧的皱起眉头,不会,纵然她有这样的胆子和手段,可她的阿玛额娘是两个既没有胆气也没有主意的人,可不敢在她刚落生的时候,就把女胎报做男胎,而且她还在顺天府挨过鞭子,那可是直接从外头请的大夫,若真是、哪会这样不谨慎。
四阿哥摇了摇头,他还是更偏向于是汗阿玛私下交待了她什么别的差事。
四阿哥理智上如此想着,可那个念头一闪过,就像在心里扎了根。
他也见过不少双生的龙凤胎,可从没见过长得这样相似的龙凤胎,她的长相也过于精致了些,还有,她自个儿洗自个儿的衣裳,她的屋子可谓是进出严密了。
想到她自个儿洗衣裳,四阿哥就想到那日他们在她家中见到的她的亵衣,若她真是女子,她的神情不会如此坦然。
四阿哥想来想去,还是把那个可能丢到了一边,洗衣裳算什么,她的怪癖也不止这一件了。
所以汗阿玛到底交待了她什么差事。
四阿哥又叫了人进来,“再查,记住,还是一样,不能惊动了旁人。”
他相信事情只要存在就必有痕迹。
玉格并不知道几位爷想了那么多,在他们忙于废太子之事时,她还在病中忙着待客,从四阿哥几人走后,她就先应付了一日家里的亲戚。
好在亲戚们是一日比一日好应付了。
大舅舅和小舅舅因为陈孝林和陈武泰都领到差事,有了品级的事,对她更客气了许多,姨母大陈氏也不敢在她面前教训指点什么了,几个姐姐姐夫也客气得很,所有人都希望她能赶紧好起来,再回到朝堂上,平步青云,带领全家全族鸡犬升天。
所以只关切了几句,再留下各自的心意,便不敢多打扰玉格休养,告辞回家了。
而后又有八十、常旺和佟佳玉柱、鄂尔泰等人。
常旺论功行赏,如今已经在兵部任了从五品的员外郎。
而常旺也不必多说,未来的姐夫,也算是半个自己人了,他的性子也随意得多,和玉格说了几句话,便闲逛般的拐到了前头红福记去。
而八十,虽然八十瞧起来并不在意,但玉格还是多解释了一句,“我倒不是因为他是我未来姐夫才叫他不叫你,只是你当时已经领了差事,所以我才叫了他。”
“我知道,你我之间不必解释这些,”八十笑着拱手道:“我明年就能做御前侍卫了,以后就请上官多照顾了。”
玉格笑着道:“恭喜。”
说到上官,倒是还有一件事,那便是佟佳玉柱不在她面前称爷了,毕竟如今她是他的上官了。
当然玉格也不会在他面前称爷,毕竟他还有个当着步军统领的阿玛。
八十等人走了之后的隔日,金掌柜等人也上门了。
金掌柜先是关心了几句,而后又道了恭喜。
“还没有恭喜七爷又升了官,嘿嘿,我就说七爷最多年中便得升回去,你们瞧,如今虽然没有一年升两回,可这一回升的,足够别人升三四回了。”金掌柜说得洋洋得意,好似不是玉格升官,而是他自个儿升官了一样。
几人都管着铺子,又知道玉格的脾性喜好,陪着玉格说了几句闲话后,便放下东西都告辞了,独独郭掌柜一个面有异色,落后了几步。
玉格顺势留住他单独说话。
“郭叔有什么事要和玉格说的?”
郭掌柜点点头道:“若是别人,这事我就不说了,不过七爷,我信得过七爷。”
“郭叔请讲。”玉格给郭掌柜的茶杯里添了水。
郭掌柜捧着茶杯道:“这事儿其实也是小事,不过七爷年纪虽小,看事却比我们这些年老的看得还要通透,当初那贵宾卡的事儿,七爷也是头一个觉出不对,这大事都是从小事上一点点长起来的。”
郭掌柜绕着话头,尽量说得委婉,玉格已经听出了话音,看来是她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