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数清楚了?”
等玉格几个再次回到堂屋的时候,免不了又被长辈们瞧着取笑一番。
家里人太多,大家便分散到了三间屋子里说话。
舅舅和大表哥们自然在堂屋正席;东梢间是舅母和姨母等人,带着家里比较年长的或是受宠的孩子;两个表嫂作为主人,则带着其余孩子挤在西梢间。
玉格在东梢间处,同桌的除了两位舅母和大小陈氏外,便是大舅舅家的今年十岁的幼子陈孝林、姨母家十一岁的小女儿李佳珈,和小舅舅家十三岁的长子陈武泰。
别处在聊些什么玉格不知道,不过他们这一处应该是所有孩子最不乐意待的地方,因为大姨母在这一处。
大姨母极其有长姐风范,对各家孩子的教养都格外上心,往年是依着年龄大小,从陈武泰开始一个个叫上前问话的,今年或许是对玉格家做买卖的事格外好奇,便先招了玉格过去。
“玉格儿来,姨母可答应了你,要和你聊半个时辰的。”
陈孝林以看勇士的眼神对玉格表示敬意,李佳珈不满的皱眉瞪向他。
陈武泰则悄悄松了口气,他也不是哪处没做好,害怕姑姑问,只是,姑姑问完后总要指点几句,实在烦人。
玉格眨了眨眼,笑着道:“不是问吗?”
陈孝林瞪大了眼,玉格儿今年也太勇了!
李佳珈瞪着陈孝林,神色更恼。
大陈氏却一点儿没见生气,反而掩嘴笑了起来,“对对对,是问,咱们还说好了,回话给钱。”
陈氏忙拦道:“大姐,玉格儿说着玩呢,你别当真。”
“哎,”大陈氏轻轻推了陈氏一把,“你别说话,我同玉格说话呢,小孩子不会撒谎,我要好好问问你们做买卖的事,怎么一个包就敢卖一两银子,我跟你说,做买卖是挣钱,可你也不能胡来。”
听到屋里的动静,过来寻玉格的五姐儿和六姐儿同时停住脚步,彼此对望一眼,沉默了。
陈氏听得满心委屈,怎么就是她胡来了?正要说话,大陈氏却不理她,只对玉格道:“来,玉格儿你来,你同姨母实话实说,姨母给你钱。”
“好。”玉格乖巧老实的笑着点头,还极其懂事的道:“姨母你问吧,我不要很多钱,只要四文凑个整。”
“好好好,”大陈氏笑着道:“就给四文,给咱们玉格儿凑个整。”
大陈氏说着,已经利落的数了四文钱出来,拍到玉格手心。
陈孝林脸上顿时不愁了,问就问吧,反正年年都要问的,可问话给钱可是从前没有的规矩,玉格儿真是太好了!
大陈氏伸手拉着玉格坐到炕边,“姨母问你,你们前头真卖包了?什么样的包?真卖一两银子一个?本钱多少?挣了多少银子?”
两个舅母也好奇的看了过来,小舅母舒穆禄氏是知道他们做买卖的,却不知道具体。
玉格老实又详尽的回道:“就是普通的包,只是在上头用毛毡做了个猴子,包是请人做的,猴子是三姐和四姐两个日夜不停做了一个月,手指都做红了,才做出了二十个,成本的话,算上工钱大约是九百文一个,挣了二两银子。”
五姐儿和六姐儿依稀记得成本是一百文来着,两人静默的站了一会儿,默默的转身回西梢间了。
没关系,就玉格这样的本事,就是把身上的四十六文全弄丢了也没事,这才多少钱呐。
大陈氏皱了皱眉,二两银子是不少,可一大家子忙了一个月才挣二两银子,就不算多了,毕竟他们家一个月要还十两银子。
“那滑板呢?就这么几日我就瞧见不少滑滑板的孩子了。”
玉格笑着回道:“木头多贵呀,咱们本钱少,单为了做包卖,就问小舅舅借了十两银子呢,而且,咱们也没有木匠的手艺,所以这滑板不算是咱们家的生意,我只是帮忙出了个主意,再搭着帮人卖卖而已,人家分了我一两银子。”
大陈氏点点头,毕竟是玉格出的主意,给一两银子也不算过分。
大陈氏对这些没有疑虑了,又问:“那这一共才三两银子,就是把你阿玛的俸禄算上,也才五两银子,你们怎么还的上个月的钱?”
“哦,这个啊,”玉格把给佐领府上送冻牛乳和面包糠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有二姐每日早上卖豆浆油条和薯条挣的钱,总之七凑八凑,就还上了。”
“这冻牛乳天气暖和了就做不了了吧,到时候怎么办?”
玉格笑着道:“所以要趁着过年和元宵的时候多挣些钱,这样到时,就算一时半会没找到新的买卖,也能顶一会儿。”
“说到这个,”玉格转向舒穆禄氏道:“小舅母家的银子我得晚一晚才能还,元宵节实在是个好时候,没有宵禁,大家都上街玩耍,最是好做生意的时候,等元宵节过了,我就把银子还给舅母。”
舒穆禄氏笑着摆了摆手,“不着急,你们先用着。”
玉格笑道:“还有一件事想同舅母商量,元宵节各处的都热闹,所以我们打算分几处摆摊,想问舅母借一借雪弋表妹。”
舒穆禄氏奇怪道:“她能做什么?你们要是人手不够用,我让武泰去帮帮你们。”
玉格笑着解释道:“不是这个,姨母大约也听说了,我们前头卖包的时候,给五姐儿和六姐儿做了一身衣裳,再让她们戴着咱们的包,别人瞧着好看,这才都来买了,这回我们要分四处卖,可五姐儿和六姐儿只有两个,所以才想寻舅母借一借雪弋表妹。”
舒穆禄氏还没说话,大陈氏先皱眉道:“这事我是听说了,我也正想和你们说呢,五姐儿和六姐儿虽小,可咱们旗人家的姑娘都是要选秀的,怎么好让她们在外头卖唱的,这成何体统?这不是坏了五姐儿和六姐儿的前程吗?往后哪位贵人肯要她们?”
大陈氏说着,语气里已经带出了教训的意思。
舒穆禄氏是驻外官员家的满族姑娘,从小算是由着性子长大,规矩不重,可也不愿意女儿出去卖唱,然虽是如此,她也对大陈氏的语气有些不满,于是,反倒没有一口回绝了。
只慢声道:“大姐别着急,玉格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咱们听他说完再说。”
玉格忙解释道:“姨母,不用唱歌的,就是和咱们站在一起就行了,随便说话走动,只是打扮得漂亮可爱些,让来买东西的格格小姐们,瞧着也欢喜。”
玉格说完,又对舒穆禄氏道:“小舅母若是答应,过两日我就安排人来给表妹量尺寸做衣裳,就是五姐儿和六姐儿今儿穿着的那件衣裳。”
“我也是要做的,毕竟卖的东西不便宜,元宵节做买卖的人又多,总要穿得喜庆体面些才好。”
舒穆禄氏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了,玉格这是借着请他们帮忙的由头,送衣裳给雪弋,不然只是这样的缘由,大可以让银姐儿或是他们家里那个小香顶上。
玉格大约是想谢他们借给她银子,但这事不好摆到明面上说,一来亲戚家借钱还收利息,说出去不好听,二来这礼不轻,大嫂和大姑子心里难免有想法,与其隐着瞒着,哪日不小心说漏了嘴,引得亲戚之间不好处,倒不如这样过了明路。
舒穆禄氏想明白这处,便笑着点头道:“好,我替你表妹答应了,她刚还和我说,喜欢五姐儿和六姐儿的衣裳呢,这正好了。”
舒穆禄氏已经答应下来,大陈氏就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脸色不大好,比她更不好的是她的女儿李佳珈。
玉格谢过了舒穆禄氏,又对大陈氏和李佳珈道:“原也想过寻表姐帮忙的,只是表姐下回就要参选了,表姐又样样都随了姨母,样样都拔尖的,次回选秀必定能中选,所以这回倒不好露面,五姐儿相貌不算出色,六姐儿和雪弋表妹年龄小,还要再等下回,倒是不妨碍什么。”
玉格如此解释了一通,大陈氏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李佳珈微抬下巴,她也认为自己三年后必能中选。
舒穆禄氏瞧了两人一眼,掩着嘴笑着点头。
大陈氏又接着对玉格问道:“你们家里如今都是你管钱的?我怎么听着事事都是你拿主意的,儿子越过当额娘的管家,哪有这样的道理?”
陈氏听着这话略略有些不自在。
玉格笑着解释道:“阿玛要当差,早出晚归的忙得很,额娘要管家,要操心大姐的嫁妆、二姐的婚事,一颗心得掰成八瓣用,做买卖又要日日往外跑,阿玛哪里舍得,我虽然小,可毕竟是儿子,也只好听阿玛的话,为额娘分忧了。”
这话说得陈氏也笑了,神情放松而从容起来。
对,这事是老爷吩咐的,是再合规矩不过。
玉格接着道:“我听过一句话,也不知道用得对不对,姨母和舅母们不要笑话我,说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做买卖极讲究个灵活,银子进进出出,流动大得很,还有各处的打点,有时候遇到好机会了,就得当机立断,没工夫同谁商量禀报去,所以家里才把做买卖的钱放在我这里。”
陈武泰闻言点头道:“是有这么句话,兵书上写着的,是这么个理儿。”
陈氏也道:“大姐,玉格儿一向有分寸的,他阿玛也说他办事处处妥当。”
“他是妥当,我却要说说你了,”大陈氏转头看着陈氏教训道:“你怎么把金姐儿和银姐儿带来了?这是咱们陈家的家宴,大过年的,你带那两个晦气东西过来做什么?”
玉格敛眉端坐,姨母说话,若不是问她的话,最好不答,免得引火烧身。
当着嫂子弟媳和侄儿侄女的面,被大陈氏这样教训,陈氏面上很有些尴尬,“这,毕竟是老爷的侄女,就她们两个小姑娘,大过年的,要是独独留在家里,传出去、要是传出去,人家该说我不慈了。”
大陈氏气得眉头倒竖,“慈?跟她们有什么慈不慈的?你去问问,哪家遇到这家的亲戚能慈得起来的?说你?他们敢!你真是,气、”
玉格连忙伸手抚了抚大陈氏的胳膊,大陈氏深吸一口气,咽下那个不吉祥的字,极自然的对着陈氏吩咐道:“以后别带那姐妹两过来了。”
陈氏忙点头答应。
大陈氏略平静了些,又问玉格,“我听说你们家收留了一户人家?是买的还是怎的?”
玉格回道:“是雇的,算是雇的。”
玉格略过卖身契的事不提,说了一遍在药铺救张高壮的事。
大陈氏点点头,“原来如此,一副药就得了一家使唤人,倒是便宜,你们要做买卖,家里又只得你一个儿子,年纪又小,正经需要人。”
说完,又对陈氏道:“你瞧瞧你,还没有一个孩子回话回得明白,你这样的,我还真不放心你调·教奴才。”
陈氏一脸窘态,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大陈氏这样的话,她又这幅模样,玉格也没法接话了,只好装作懵懂的岔开话题,“姨母,奴才要怎么调·教啊?和雇工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大陈氏家里也没有家奴,说起如何调·教奴才来,都只是她想当然的管法,很有些苛刻,也没法长篇大论,玉格一晃神的工夫,大陈氏就说完了,而后对她摆摆手,“行了,你自己去玩吧,武泰你过来。”
玉格心里松了口气,往屋外走去,她方才像是看到了五姐儿和六姐儿。
西梢间挤了满屋的孩子,比他们那处热闹得多,玉格寻到五姐儿和六姐儿,问她们找她做什么。
“什么事啊?”六姐儿还有点晃神,“哦,没什么,原本我想着你爱掉东西,想帮你收着压岁钱的,后来想想……”
六姐儿脸上划过一抹与她年龄不符的复杂,“你如今长大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应该不会乱丢东西了。”
玉格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奇奇怪怪的。”
五姐儿冲东边抬了抬下巴,“问完了?”
玉格悠长的叹了口气,点头,“真累。”
五姐儿和六姐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吗,她们怎么那么不信呢。
玉格又拍了拍两人,转身回东梢间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像是有呵斥声。
玉格放慢脚步凝神细听着,是大舅母在训斥陈孝林。
倒是奇了。
玉格再放慢了脚步,原来是为着姨母问陈武泰话没给钱的事,不是每个人被问话都有钱的,陈孝林觉得不公平,提出了抗议,招来了姨母的训诫,大舅母面上过不去,就对着陈孝林责备发泄起来。
玉格扬唇一笑,脚步一转往院外走去。
她还是避一避吧。
吃过午饭,玉格跟着表哥表弟们出去捡了一下午鞭炮,再回来吃了晚饭,便和陈氏一起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多尔济告辞家去。
回到家,把多尔济安置好后,大姐儿几个自觉的摸出自己得的压岁钱交给陈氏,家里不容易,她们也不像别人家的晚辈那样,能自己保管压岁钱。
金姐儿意外了一瞬,也忙把自己和银姐儿收到的压岁钱拿出来,低眉顺眼的放到桌上。
陈氏却没有什么意外的,只是看向并没有拿出压岁钱的玉格道:“玉格,这钱还是你拿着吧,你给我的银子还没用完呢,家里的债也是你想法子在还,你拿着吧。”
“我来安排?”
陈氏点点头。
玉格笑道:“那就各自收着吧。”
六姐儿惊喜得原地蹦起来,摇着玉格的胳膊道:“玉格你太好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玉格!”
陈氏微微一愣,但见孩子们这样高兴,便没说什么,也是,没事,玉格有分寸着呢。
玉格家的亲戚不多,各处的年礼都是在过年前就送到了,所以过完大年初一就算过完年了,众人继续投入元宵节的准备。
正月初五破五后,五个之前在玉格家做过的小绣娘也开始过来做工,同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有人寻她们打听那猴子包是怎么做的。
如此元宵节的时候,大约会有别家也卖猴子包。
六姐儿愤愤不已,“怎么又跟咱们学?他们没有脑子吗?”
玉格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怎么脾气总是这么急?改不了了吗?”
六姐儿嘟起嘴。
五姐儿笑道:“玉格肯定有主意的,你忘了上回的面包糠。”
六姐儿嘻嘻一笑,不气了。
玉格睨着两人,慢悠悠的道:“这回和上回不一样,这一回布料、棉花、羊毛,哪一样别人买不着?”
“那、”六姐儿下意识要急,声音刚起个调,又连忙落下去,慢慢道:“那咱们怎么办?”
三姐儿道:“应该也没事,上回咱们也没让她们做羊毛毡,都是我和四姐儿亲手做的。”
“嗯,”玉格点点头,“问题不大,一来从咱们卖包到元宵节的时候太短,别人就是做,也做不出多少货来;二来,这样纯粹靠颜值、嗯,就是靠模样可爱好看,来卖的东西,就是要足够好看才行,做猴子不难,难的是想法,是花样,是各处的细节。”
四姐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和画画一样,对着同样的东西,不同的人画出来的也大不一样。”
玉格笑着点点头,接着道:“其三,咱们毕竟是头一个卖这样的东西的,占了个头,也就是别人眼里的正宗。”
六姐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就和绣花手帕一样,不同名气的绣娘绣的,价钱差出老远呢。”
玉格笑着点点头,又接着道:“是这个理儿,不过咱们这买卖要想长久的做下去,要想做那个有名气的绣娘,就得把招牌打响了。”
五姐儿最有悟性,“所以咱们的招牌就叫‘红福记’,用红色的布写上黑色的福字,那些个荷包也全是用红布做的,也绣上了福字,还有你新做的棉衣,满身都是福字,连帽子也是红色绣福字的,还有雪弋的衣裳也是红色绣福字的。”
玉格笑着点头,“咱们没有铺面,只好这样加深人家的印象,不仅如此,还有这回的羊毛毡猴子,脚底下也都要戳一个红色的福字,不过这活儿让小绣娘们来做就好了,三姐和四姐最要紧的还是做好那五个大家伙,人不够用,就再找些小绣娘来,把堂屋也用起来。”
三姐儿和四姐儿点头应了。
六姐儿眼珠子一转,狡黠的笑道:“不仅如此,你还提前囤了好多好多羊毛呢。”
五姐儿嘴角微翘,“听那些小绣娘说,外头的羊毛都涨价啦。”
玉格也笑了,“咱们既然知道有人学,知道它要涨价,自然要先囤着的,咱们起的头,若还让别人占了先手,岂不是要郁闷死?”
六姐儿嘻嘻发笑,“你说得对。”
三姐儿几个都笑了起来。
“不过,”五姐儿提出疑问,“咱们不是要长久做这生意吗?要是咱们的羊毛用完了,不也要买高价羊毛了?”
玉格笑着摊手,“所以最好的法子只直接在城外买一块草地自己养羊,可咱们哪有那么多钱?”
五姐儿皱起眉头,玉格失笑,五姐儿聪明是聪明,就是心也太大了,竟不允许自己上面有上游产业。
“你放心,这风只是这一阵,过了这个风头,价格会回落的,只是还是会比从前略高一些,毕竟咱们的、嗯,规模,只有这么大,不说远了,只离了京城,这价或许都没有什么涨落。”
五姐儿点点头,玉格说的这些她要再好好想想。
六姐儿笑着蹭到玉格身边,小声道:“那你这回让张叔他们买那么多煤渣来,又是要做什么?”
玉格看了一眼三姐儿和四姐儿,道:“还没有做好的东西不好和你们说,等我做好了再说。”
“好吧。”六姐儿失望的点点头。
玉格和四人说完话,便继续到灶房研究那一堆煤渣,三姐儿和四姐儿也继续回去忙。
六姐儿看着玉格走远了,又和五姐儿凑到一块儿窃窃私语。
“我觉得玉格最近心情很好的样子。”
“怎么说?”
六姐儿道:“你瞧他今儿多有耐心呀,你问那么多问题,他都不烦你。”
五姐儿敏锐的从这话里品出一丝酸,笑着道:“玉格头一回说什么的时候都特别有耐心,因为教会我们,他下回就省事了,但同样的事情,你问他第二遍试试。”
六姐儿默了默,突然想到什么噗嗤笑了,“我明白的,就和玉格不会说谎一样。”
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