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的手一直在哆嗦,说不定她打一个喷嚏,咳嗽一声,林芳仪就能要了她的命。
“林芳仪,刚才口口声声说是朋友的是你,现在把刀架在好朋友脖子上的还是你。”陆新雅尽量控制面部肌肉的运动幅度,生怕危及到性命,嘴巴张开很小地说话。
林芳仪脸上划过一瞬的歉疚,但欲望只在顷刻就笼罩满她一整张脸。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是你不给我留情面的,怪不了我。”
如果不是陆新雅太绝情,她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放心,只要你不乱动,待会儿看到封瑜白不乱说话,只帮我林家求情,我就把你完璧归赵,不伤你一分一毫。”
见陆新雅不吭声,她把刀子抵得更紧了几分。
“你要是不配合,我就拉你一起陪葬!”
“配合!”陆新雅死死拧着眉头,不假思索地开口,“行,刚才算我小气了,我待会儿一定帮你好好跟封瑜白求情,你放心,只要我说话了,他肯定不会再针对林家的。”
林芳仪皱起眉头,陆新雅比她想象中的更主动,更配合。
或许是怕刀剑无眼吧。
是的,陆新雅就是怕死。
如果是顾明榑下的蛊弄死她,还算情有可原,毕竟前世她是伤害他的凶手,但她跟林芳仪无冤无仇,死在她的手里,陆新雅不甘心!
“你们赶紧给封瑜白打电话,让他快点啊。”陆新雅忍不住催促佣人。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又跟林芳仪说,“刚才是我对你态度太强硬了,主要是我打心底里还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你我糖糖跟许蓓蕾,我们说好的四剑客,你却一个人先……”
陆新雅勉强自己挤出一股做作的哭腔,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我后来也想过,你把我送到薰衣草田让我去国外,的确是你眼下处境最为权衡的办法,你是在替我着想,但我当时脑子短路了,而且我不愿意接受跟好朋友反目成仇的关系,所以才记恨你,埋怨你。”
林芳仪显然放松了些警惕。
就连握着刀的手都不再颤抖了,心情渐渐平复,她刀子贴着陆新雅的皮肤更近,陆新雅哭笑不得。
她跟林芳仪废话这么多,结果却让林芳仪握刀子握得更稳了。
“新雅,你真是这么想的?”林芳仪突然问她。
她问得很认真,双眼死死地盯着陆新雅,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微表情。
陆新雅的回答更认真,“当然了,你最清楚我的嘛,我刚才就是嘴硬。”
林芳仪眼眶有微微湿润的迹象。
院子外忽然传来渐近的车声,随后封瑜白摔上车门朝她们走来,神色威肃而冷峻,那身气场,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神圣而不可侵犯。
他气场太强,搞得林芳仪又开始紧张起来,手不停地哆嗦。
陆新雅的脖子上显然有一丝丝血迹了。
封瑜白看到这,鹰隼的凤眸眯起,无端的危险四散,“林芳仪,现在放下刀,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他声音冷如冰霜。
林芳仪的刀不偏不倚,还是稳稳地架在陆新雅的脖子上。
陆新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封瑜白。
她都有性命之忧了,这人还在那里口头恐吓林芳仪,采取行动啊!再不动,林芳仪就动了。
她可不想死。
在陆新雅跟林芳仪都没察觉的暗处,封瑜白安排的几位保镖,已经从别墅内的四角分别潜入,随时等待封瑜白的指令,拿下林芳仪。
林芳仪硬着头皮开口,“封瑜白,我只有一个要求,放过林家,把从林氏抢走的业务全都还回去,我们多的不要。”
封瑜白薄唇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你以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深深地盯着陆新雅,“以新雅的朋友,抱歉你不够格;以林氏之女,但据我所知林总根本不认你这个私生女。”
极致的嘲讽,让林芳仪颜面尽失。
偏偏封瑜白说的全都是实话,她无从反驳。
“我不以什么资格,只是现在你最心爱的人在我手里,你既然要保全她,就必须按我说的做。”
封瑜白没说话。
陆新雅着急了,拧着眉头道,“封瑜白,对于封氏来说,几个小业务根本不值钱,你就答应她不行吗?”
起码先保全她的性命。
不曾想封瑜白却只说了句,“你可以试试看。”
陆新雅觉得他简直疯了。
但下一秒她才发觉,是自己疯了。
是她把封瑜白想得太简单了,他话音刚落下,从两侧伏击的保镖上来,一个把林芳仪按倒在地,另一个稳稳地接住了陆新雅。
林芳仪重重摔在地上,手心都磨出了鲜血。
陆新雅惊魂未定,远远看着封瑜白,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他就胆子这么大,不怕林芳仪下手比他的人快么?
封瑜白走近,抱住了她,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佣人赶紧拿着医药箱过来,他给她贴上了创可贴,区别于刚才与林芳仪对峙时的冷漠绝情,跟陆新雅说话,他的声音添了几分温柔,“吓坏了吧?没事了。”
“你还知道会吓到我。”
陆新雅白了他一眼。
忽然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陆新雅拧起眉头,看着趴在地上的林芳仪。
与其说她是在发出笑声,倒不如说她在哭来得妥当,她嘴里发出气声,肩膀一颤一颤的,背影看上去苍白而落寞。
不知为何,陆新雅就这样盯着她,心里发闷。
好像胃里翻江倒海的,很不舒服,她想走,林芳仪却叫住了她。
“新雅,如果我告诉你,我刚才这样做是无奈之举,我拿着刀来找你,就已经是我最后孤注一掷的勇气了,你信吗?”
林芳仪抬眼看她,一双眼里好像氤氲着一层热气,水汪汪的,大抵是要落泪了。
陆新雅别过头去,不看她。
“不必再解释,等会儿跟警方去说吧。”陆新雅寒着脸,封瑜白也吝啬于再给林芳仪一个眼神,扶着她往客厅的方向走。
林芳仪像一捧灰尘似的,无人在意。
她又哭,又笑。
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整个人生都是大写的失败。
子弹划破长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而来。
陆新雅正与封瑜白说话,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响,还有女人闷哼的声音。
她脚底下的步伐,忽地一僵。
随后,缓缓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