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途中,姚广孝建议道:“元兵料我远来,一时不能深入,我若倍道急趋,出其不意,定可破敌。”
对于姚广孝的建议,胡廷瑞非常重视。
通过一段日子的相处,他已经看出对方的不俗之处。
不光是学识不凡,姚广孝的实战经验也是相当丰富。细打听之后,才知道对方曾经担任过伪宋的军师,跟明军真刀真枪地干过仗。
不仅交过手,还多次战胜明军,连常遇春都在他的手下吃过败仗。
几个人商议一下,准备夤夜进师,打元军一个措手不及。
大军将至曲靖之时,天降大雾,十步以外不见人影。
“大将军,雾气太大,是否先行扎营,等雾气消散再度行军?”
朱文谦担心将士迷失方向,前来请示。
胡廷瑞看了一眼姚广孝,却见他微微摇头。
“传令,由苗人向导在前面开路。其他士卒顺序而行,拉住前面人的枪柄,务必不使一人掉队!”
“遵令!”
朱文谦不敢反驳,催马去传达将令。
“大将军,元军一定不会想到咱们会在雾中穿行,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听到姚广孝的话,胡廷瑞点头道:“的确如此。只是路途艰险,将士怕是要损失不少。”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姚广孝不以为然,微笑摇头。
大雾之中,不时有将士失足坠入路边沟壑,惨叫声不绝于耳。
“哥,如此下去,还没接战就已经士气大跌。大将军难道没有考虑过吗?”
与朱文谦并马而行的朱文英显出一丝焦虑。
“弟啊,大将军和监军有他们的考虑。陛下也指示咱们出奇制胜。浓雾弥漫,元军肯定不会有所防备。”
虽然也在为将士担心,但朱文谦还是正面做出答复。
朱文英点点头没再说话,闷头向前行进……
曲靖城中,守将达里麻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降临。不光是他,所有元军将士都不认为明军会趁雾而行。云南道路艰险,怎么会有人冒着损兵折将的危险摸索而来。
城头上,元军将士不停擦拭着铠甲上凝结的水珠,懒洋洋地靠在堞口之上。
在府中闲得无事的达里麻带着亲兵走上城头,安抚守城将士。
“将军,浓雾锁江,您没必要这么辛苦。”
发现他前来的守城将领连忙上前劝他回去休息。
“明军狡诈,尔等切不可麻痹大意。本帅料定明军会从白石江突破防线,你务必多派人手查探江边的动静。一旦发现明军,迅速示警。”
心里虽然赞同守将的意见,达里麻还是一本正经地提出要求。作为一城主将,他可不敢轻易让部下摸鱼。
“放心吧,末将已在江边安排了几支巡逻小队。一旦有事,他们就会敲锣打鼓、鸣放火枪。不怕……”
话音未落,江边传来一阵枪声和锣鼓之声。
明军来了?
达里麻与城头守将同时一惊,尽力向江边望去。
可大雾茫茫,哪里看得清前面的景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速点十万精兵,随本帅出城!”
警惕的达里麻最终决定率军出城。即使不是明军前来,他也不能轻易视预警而不顾。
元军刚刚出城,江边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很快,元军一侧的枪声和锣鼓声戛然而止。
“快速前进!”
达里麻心中一惊,觉得江边的巡逻队可能已经集体殉国。
等大军到达江边,达里麻惊讶地发现明军已经在修建浮桥。
“队伍散开,阻止明军修桥!”
元军闻令而动,在江边一字排开,用枪炮袭击修桥之人。
明军丢下几十具尸体,仓皇退进浓雾之中。
见兵丁受损,胡廷瑞有些焦急。他扭头下令道:“炮营准备,火力覆……”
“慢来!”
一旁的姚广孝突然压住他刚要举起的手。
“监军有何指教?”
贸然被人打断,胡廷瑞目露疑惑。
“大将军,依本官看,不如派一支偏师移至下游。等他们潜到敌人背后,不必出击,只需树帜鸣鼓,令他们分兵即可。”
如此也好。
胡廷瑞虚心纳谏,连忙唤来朱文谦和朱文英。
“左副将军,带你的人马向下游急行。从河水较浅的地方强渡白石江,到敌军侧翼鼓噪而行。但你要注意,切不可贪功冒进,轻易与元军接战!”
“末将遵令!”
朱文谦二话不说,带人向下游而去。
“右副将军。”
“末将在!”
朱文英拱手上前。
看到眼前英气勃勃的小将,胡廷瑞突然生出考校之意。
“等左副将军渡河后,你准备如何行事?”
问我咯?
朱文英略一发愣,稳稳开口道:“末将自会率军观察元军的动向。如果达里麻分兵去战,末将会趁机率前锋渡江。请将军用炮火给予支持。待末将破其前军,大将军可以挥师渡江,在城外解决达里麻。”
“很好!”
胡廷瑞满意地一笑,挥手道:“去准备吧!”
“末将遵令!”
朱文英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去,带着部下准备渡江。
“英小舍的确是可造之才。如果拿下云南,本官认为可以让他常驻此地。”
姚广孝看着他的背影大发感叹。
“此议颇佳。”胡廷瑞点点头,“由小舍镇守云南,陛下会更加放心。更何况,吾等年岁渐长,也该退居幕后,让年轻人出头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领命而去的朱文谦在十里外找到一处适合渡江的地点,率领大军横渡白石江。等过了江,他率众在元军侧冀列阵,借着雾气逐步向达里麻逼近。
相距不足一里之时,他命令将士打起旗帜,拼命敲锣打鼓。
“将军,明军在我侧冀出现,咱们应如何应对?”
听到战鼓之声,达里麻的副将慌忙请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带一部人马护住侧冀,千万不要让他们得逞。”
达里麻并不惊慌,按部就班地下达命令。
恰在此时,空中风起。漫天的浓雾开始消散,江两侧的人马都可以看到对方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