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弹离开竹筐迅速落向地面,张真人抻长脖子看着下落的黑点,不停扭动着身体想替炸弹调整方向。
炸弹飞到半空,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热气球剧烈地摇晃起来,竹筐内的几人赶紧抓住绳索。
原本瞄向张士诚的炸弹也受到影响,朝大殿方向偏移了一段距离。
“轰!”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银安殿的屋顶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砖石和尘土四下飞溅,将张士诚等人装扮成了刚出土的兵马俑。
“快跑!”
没等硝烟散去,史文炳背起张士诚发足狂奔。
“小子,你炸歪了!”
张真人急得直拍筐沿,显得无比惋惜。
“再来!”
濮英调整气球的行进方向,催促士卒摇动曲柄,举着颗炸弹追了下去。
“百户,茅帅打来旗语,让咱们赶紧飞至集合地点!”
一名摇动曲柄的士卒注意到远处气球上传出的命令,大声提醒着濮英。
“再炸一次!”
濮英知道自己必须赶快出城,否则就可能遭到大周军队的围剿。可他不甘心放过张士诚,决定再试一次。
看出热气球主要依靠风力移动,史文炳背着张士诚逆着风拼命奔跑。
“真特娘的贼!”
眼见追不上地面上奔跑的人,濮英决定放弃任务,随手扔出了炸弹。
“轰”
炸弹准确地命中一处偏殿,将不大的房子彻底炸塌。
“王妃还在里面,赶紧救人!”
房子旁边蹿出一行人,拼命冲进大火之中。
“咱们走!”
没时间查看战果,濮英迅速撤走。
听说自己的爱妃被炸身亡,张士诚指着远去的气球高声喊道:“朱国瑞,你派人杀我爱妃。本王必跟你不死不休!”
等樊观等人回到应天,朱国瑞出府相迎。
樊观面带羞愧地说道:“臣无能,未能完成委托,请您处罚。”
“哈哈……”
朱国瑞与身后的众臣齐声大笑,让樊观等人惊讶不已。
“樊卿,因为你的表现,张士诚没敢往常州派出一兵一卒。现在的常州已经为我所有!”
不得不说,朱国瑞提出的“拖”和“作”大大迷惑了张士诚的视线,造成大周群臣出现分歧,生生错过了发兵救援常州的最佳时机。
卞元亨抓住机会,令人炸毁常州城墙,组成先登营杀入城内。
第一个登上城头砍倒大旗的正是在和阳投诚的杨璟。为此,他被提升为千户。
听说好兄弟升了千户,濮英兴奋异常,握紧拳头大声叫好。
喊声吸引了朱国瑞的注意,他微笑着看了过来。
“小友,这小位小善人也不错。跟贫道一起炸了诚王府!”张真人搂住濮英表起功来。
茅成也大笑着说道:“老大,这小子的确不错。平时训练刻苦、带兵有方。这次又成功炸死了诚王妃,应该给点嘉奖。”
随后,他将濮英如何空袭王府的事讲了一遍。
群臣对此反应不一。有人拍手称快,觉得濮英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也有人觉得这么做很容易跟张士诚形成死结,以后会争战不止。
朱国瑞却是十分欣赏濮英的所作所为。在他心里,与张士诚的决战是迟早之事。现在炸一下,也算是给对方一个教训,让他能老实一段。
为此,他当众提升濮英为千户,算是让他跟杨璟回到同一起跑线。
回到后宅,朱国瑞鬼使神差地来到观音奴的院子。自从发出书信,小姑娘每天都在等着家人的消息。
看见朱国瑞前来,她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朱郎,可是我家里人来信了?”
朱国瑞无奈地摊开双手道:“那倒没有。不过我估计也快了。说不准,你兄长会亲自来接你。”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
观音奴兴奋地抱着他又叫又跳,让朱国瑞心里生出一丝不忍。
在这个时代,女子没有什么地位。无论是察罕帖木儿还是王保保决不会为了她以身犯险。若是能有封家书前来,就算是阿弥陀佛了。很有可能,察罕会跟观音奴撇清关系,断绝父女之间的往来。
想到此处,朱国瑞说道:“这样吧,我今天带你上街转转,陪你买些新衣服。省得你兄长以为我欺负你。”
“真的吗?”观音奴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炸了。
来了这么久,除了从和阳搬来应天,她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的院子。如今听说可以上街逛逛,她兴奋得不能自已。
“你等我下,我去换身衣服。”
看着她飞一样地跑回屋里,朱国瑞露出疼爱的笑容。
不一会儿,在侍女的帮助之下,一身儒衫的观音奴摇着一把折扇走了出来。
朱国瑞好奇地问道:“敏敏,你为何这身打扮?”
“我要去青楼!”
观音奴骄傲地扬起脑袋,用鼻孔对着朱国瑞。
“青楼?”
朱国瑞差点原地爆炸。
“我都没去过,你一个女孩子去哪干吗?”
“你没去过青楼?”观音奴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朱国瑞没好气地说道:“那种地方藏污纳垢,全是皮肉交易。我可不想带你去那。你没发现和州已经严令开设青楼,要不是应天的青楼文化太过根深蒂固,我早就一并禁止了!”
“谁说青楼全是皮肉交易?”观音奴调皮地眨了下眼睛,“那里也是士子的聚集之地。好多文人都以在那里写出传世诗词为荣。里面的许多头牌本身就有很高的诗词功底,可不像你想的那样龌龊。”
被小姑娘教育了一顿,朱国瑞有点挂不住脸。
“别胡说,你个姑娘家家知道什么?”
“可我跟哥哥去过啊?”观音奴得意地看着他。
朱国瑞惊讶地问道:“他才多大就去眠花宿柳?”
“不是啦!他是去学习汉文化的!”
观音奴皱起琼鼻,不满地看着朱国瑞。
“再说了,你进入应天这么久,就不想听听别人怎么说你?”
这话说得漂亮,瞬间打动了朱国瑞。
去听听民间的声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
“那咱可说好了,你到那不许胡闹!”
“放心吧!”
观音奴兴奋地跳了起来,拉着他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