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时间之后，陈牧气喘吁吁地坐在塔边。
“这就放弃了？”宋锦衣笑着说道。
当在同一境界的时候，陈牧并不认为第六斋的人会比自己强大，但是在宋锦衣面前，陈牧却是彻底失去了信心。
“空间符文……很神奇。”陈牧不由得赞叹道。
宋锦衣伸手，手中毛笔笔触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道道涟漪层层推进，直到陈牧的身前。
一股莫名的波动环绕在陈牧的身边，他看向宋锦衣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两人之间，短短几米的距离，其中像是有重重玻璃阻隔，又像是有无数的水挡在其中，让人看不清真身。
“这里面有无数重空间，你要想穿过这片空间，除非，你能够拥有转身万里的能力，那个时候你才能够真正地站在我的面前。”宋锦衣解释道。
陈牧想了想，似懂非懂地说道:“那我要是能够打破这片空间呢？”
宋锦衣笑了一声，随即她蹲下身子看着陈牧，毛笔的笔尖再次在空中轻轻一点。
一点细小的墨色圆点就出现在两人眼前。
“空间，可以说是起始于这么一点。如今我们身处的世界是一个立体空间，我们可以上天入地，四处游历，天地，东南西北，无数个方向，你可以有无数种选择。”
“这个墨点就可以被认为一个小小的世界。它会不断长大，无数的墨点排成一列汇聚成一条线。”
说着，宋锦衣手指按在墨点上，随即一划。墨点化作一道直线延伸出去。
“无数的点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汇聚成了一条直线。在这条线上，就有了左右两个方向。”
宋锦衣就像一个私塾先生，给陈牧讲解着空间。一道道空间波动从黑线上向宋锦衣和陈牧散发。
无数点连成线，接下来就是无数线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变成一个平面。所谓的方向也从只有两个变成平面上的无数个。
宋锦衣一步步演示着，而空间的波动越来越强烈。
陈牧看着眼前的一个黑色的正方形平面。
灵海上的光芒符文微微颤动，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想要从陈牧的眉心之中涌出。
“像这样无数的平面层层堆叠，就是我们现在的空间。”宋锦衣眉心发光，像是裂开了一道裂缝，从里面闪出白色光芒，魂力涌向身前的那一个已经成型的立方体空间。
“传说，上古时期，掌握空间符文的大帝能够创造一方世界。或许我们这个世界就是被一方无上强者所创造出来的空间。”
宋锦衣望着满天星光，平淡的神情中又有一丝疑惑。
这个世界到底谁创造的？
虎踞谷中，战斗越发激烈，但平静祥和是属于他们两人。
……
“牧哥哥，他和二师姐在干嘛？看月亮吗？”李念念望着月光下那两道身影。
吴清洢也开始疑惑，两人本来打得不可开交。可是，现在的平静的确不像是应该交战的两人。
“看来陈牧打不过宋锦衣。”龚箭轻声说道。他随即看向虎踞谷的各处战场，“很快，这场战斗就要结束了。”
……
下一刻，陈牧走进那一个黑色立方体。空间波动越发明显。
他忍不住伸手触碰，但却被宋锦衣制止。
“我现在所能够形成的空间不够稳定，万一你触碰的时候空间溃散，你接触空间的部位也会随之奔溃。”
陈牧闻言，被下得一激灵，伸出的手顿时收了回来。
“打个比方，假如你的手指头伸进了这个立方体空间里，空间消失的时候，你的手指也会没掉。就像我们这个世界，世界毁灭了，我们也会一起化在虚无。”
陈牧听的瑟瑟发抖，“宋师姐，你说的好吓人。”
就在这个时候，陈牧眉心之中突然涌现一道强烈的光芒，如同正午的太阳，那样让人不敢直视。
“这是……”宋锦衣下意识地遮住了眼睛，刚想要用余光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瞬息之间，光芒寂灭，两人之间只剩下略显黯淡的月光。
立方体空间呢？怎么没了？我没有解散空间啊？
两人之间空无一物，那个立方体空间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宋锦衣从来没遇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空间虽然不够稳定，但也没有到随便就溃散的地步。
至少，宋锦衣不主动解除，她所创造的空间不会这么快消散。
“你做了什么？”宋锦衣质问陈牧。
陈牧茫然不知，无辜地摇摇头。“不是我。”
当然不是我，是我灵海上的那道光芒符文——起源之符。
不知道为什么在陈牧感受到空间波动之后，陈牧发觉起源之符难得有了动静。
原本绕着神魂小人的起源之符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陈牧的身体。
陈牧知道绝不能够让起源之符在这里出现。否则，以许攸和宋锦衣的眼界或许认不出起源之符。但如此神秘的符文不免让人生出许多念头。
就在刚才，陈牧心神松了一息，瞬息之间，起源之符从陈牧的眉心中涌出，光芒绽放的刹那，就将立方体空间给吞噬了。
就像是当初，起源之符吞了李念念的那道水火符文一样。
要不是起源之符“良心发现”，又把水火符文吐回给了李念念，那小丫头恐怕要恨死陈牧了。
自从，那一次之后，陈牧就对起源之符带着一些戒备。要是再吞了人家的符文，坏人家修行之路，那是要遭天谴的。
陈牧来不及感受灵海上的变化，专心应对宋锦衣的打量，摆出了一副不是我，和我没关系的态度。
虽然诧异，但宋锦衣没有再多问。
“宋师姐。什么要给我讲解空间符文？”陈牧疑问道。
那根精致的毛笔在宋锦衣手指间转动着，宋锦衣无所谓地说道:“只不过恰好想讲而已。”
陈牧耸耸肩，“宋师姐，打个赌如何？”
听说打赌，宋锦衣又惊又喜，惊的是竟然有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敢和她打赌。
喜的是，打赌这件事本来就是值得开心的。
宋锦衣神情古怪，也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陈牧心中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打赌吗？
小时候，他们几个男孩子都赌一赌，谁尿尿尿得远呢？
“怎么赌？”
“当然是我们这群新兵蛋子与你们第六斋之间的输赢。”
“你不会想赌我们赢吧。”宋锦衣谨慎地说道。
陈牧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我是这么下作的人吗？”
宋锦衣轻声一笑，露出了一副轻松的模样。以前，在打赌这件事情上，宋锦衣基本上都是靠直觉，输赢都有一种命运的指引。
不过，无论是靠什么，唯一不变的事实是宋锦衣没有输过。
这一次宋锦衣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六斋胜利。
这是对于他们第六斋的肯定，必胜的信念。
“我赌诛邪阁第六斋，胜。”
“那我赌我们，胜。”
“赌注呢？”
“我赢了的话，我要看看你的空间符文。”
“好。”宋锦衣很爽快，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输过。“我赢了的话，我还没想好……”
“无妨。我赢定了。”
陈牧话音刚落。在宋锦衣的背后出现了一道身影。月光下的另一个陈牧，嘴里还碎碎念着，老叫我干这偷袭的勾当，真给我丢人。
轰！
幻身出现在宋锦衣的身后，轰出一拳。
但宋锦衣何其机敏，又是一点涟漪荡出，无界挡在了她的身后。
“这就想打倒我吗？”
宋锦衣笑看着陈牧，仿佛刚才的把戏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
陈牧摊摊手，一副认命的样子。“试一试而已。”
刚才听到宋锦衣的讲解之后，陈牧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他能够明白的是，压制境界之后宋锦衣对于他而言，也是无敌的存在。
“你再怎么试也没有用。现在的你还破不开无界。”说着，宋锦衣又看向星落棋盘。棋盘上的黑子只剩下不过三十之数。
“顶多两炷香的时间，他们就会被全部出局。”
陈牧看了一眼星落棋盘，瞬间消失在宋锦衣的眼前。
宋锦衣心中疑惑，这是放弃了？
当然没有。
陈牧转身朝着虎踞谷背靠的山峰跑去。“拿下第六斋一个人，又没说拿下你？”
陈牧从始至终的目标都不是宋锦衣，更准确地说，在意识到宋锦衣不可撼动之后，陈牧的目标就发生了转变。
“第五人。藏在阴暗处，还没有现身的弓箭手。”
陈牧抬头看向月亮下的山峰，陈牧的眸子里仿佛看见了一道挺拔的身影正握着一张弓。
星落棋盘上出现了一颗急速移动的黑子。而在那颗黑子前进的方向上有一颗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的白子。
那是仿佛是游离在战场之外的白子正是那第五人离轩。
宋锦衣看着星落棋盘上的变化，喃喃道:“原来如此。难怪这家伙在我这里这么久。”
“所有人，尽快解决战斗。离轩，有人朝你那边来了。解决他！”
“收到！”
山峰中，几块岩石拥挤地聚拢在一起，要是不仔细看谁都会以为这些石头是严丝合缝的堆叠在一起。
殊不知，岩石下是一个宽阔的空间，细小的空隙是箭矢唯一的出口。
离轩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锁定了那一道快速移动的身影，箭在弦上。
“再见，小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