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老师是依靠与佛门结盟和步步为营的攻城拔寨,裹挟大势,成功弑师。”
许平峰每说一句话,嘴角就沁出一缕鲜血,他伤势很重,表情却张杨却肆意。
有些话憋在心里二十多年,有些谋划苦苦隐忍二十多年,今朝一吐为快。
“但仔细分析、复盘武宗叛乱的过程,其实很容易就能推测出一些不同寻常之处。比如说..........”
许平峰的目光骤然锐利:
“武宗造反之始,初代为何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纵使弑师是术士体系的宿命,但杀徒不也是宿命吗。初代没有理由任由武宗造反,任由老师你晋升天命师,取而代之。
“堂堂一品术士,没能洞察弟子的行动,何其可笑。此中原因,白帝适才已经阐明,老师是守门人,用了某种手段蒙蔽了初代看穿未来的眼睛。。
“弟子说的可对?”
监正手持赶羊鞭,缓缓吐纳,表情漠然的看着他。
“守门人不是重点。”许平峰摇摇头:
“重点是你干扰初代看穿未来的手段,正是因为这种手段,让你顺利蒙蔽了初代,让他看不到自己的下场。因此才会被老师你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黑莲冷笑着当了一个捧哏:
“哦?那不是守门人的你,该如何对付身为天命师的监正。”
许平峰摇摇头:
“我不是守门人,无法在二品境对付天命师,能对付天命师的,只有天命师。”
说到这里,许平峰脚下的圆阵猛的扩散,形成一道直径十几里的恢弘巨阵,把在场所有超凡人物,尽数囊括其中。
阵法扩散的同时,许平峰腰间的锦囊打开,一道道流光飞出,在众人头顶飞舞,那是一件件青铜物件。
它们有着同样的气息和底色,像是某件巨型法器的部件。
一块铭刻太极鱼的圆盘最先稳固下来,凝于空中不动,紧接着,以它为核心,其他部件纷纷吸引过来,在“咔咔”声里,自行排列、组合。
另一边,伽罗树菩萨默契的结印,以不动明王法相封锁住空间,杜绝监正的传送术,为部件重组争取时间。
监正始终淡漠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有些意外。
在这个过程中,许平峰叹息着说道:
“并不是我找上了五百年前那一脉,而是他们找上了我,他们隐藏的这么好,五百年都没让朝廷找到,我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与他们结盟?
“主动找上我的是初代监正二弟子一脉的传人,老师,还记得我当年曾经问过你,如何晋升一品?你把真相告诉了我。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从潜龙城那一脉的术士里,得知了真相。但我仍不愿与您决裂,因此选择入朝为官,尝试着位极人臣,以首辅之位,凝聚气运。
“我认为,只要为大奉开疆拓土,吞并北方妖蛮,以及巫神教的部分领土,中原是有足够气运成就两位天命师的。
“可我的尝试,还没开始,就失败了。元景的打压,各党派的攻歼,让许党分崩离析.........您为什么不帮我?您当初若是帮我,大奉就不会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监正老师,是你把我推向了五百年前那一脉。”
说起当年往事,许平峰叹息一声,时至今日,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怨恨,只是这些话,埋在心里多年,现在不说出来,以后就没机会了。
“于是我选择了与五百年前那一脉结盟,而他们给我的筹码,就是它.........”
许平峰指了指头顶的法器,恰好此时,那些青铜部件重组完毕。
这是一件巨大的圆盘,核心是太极鱼,外沿的图案有五行八卦、花鸟鱼虫、山川日月,以及先民祭祀天地的场景。
仿佛把人族历史,全部刻在了里面。
嗡!法器重组完毕,迅速变大,变成一件直径十几里的庞然大物,恰好与许平峰脚下的圆阵契合。
青铜法器正向转动,许平峰脚下的圆阵逆转。
霎时间,众人察觉一股莫名的力量笼罩了这里,紧接着,他们失去了外界的感知,像是处于另一个世界,与九州天地隔绝。
监正的气息迅速下跌,他被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失去了众生之力的加持。
“果然,只有天命师才能对付天命师啊。”
眼见监正失去众生之力的加持,许平峰嘴角一挑,啧啧连声。
这件法器是初代监正留下的东西,它有两种能力,这两种能力,克的就是天命师的权柄。
天命师能在自身的地盘调动众生之力,可以做到同境界无敌,想对付他,必须多名一品修士联手。
这件法器的第一项能力,便是屏蔽众生之力,天命师身处其中,会断绝与外界的联系。
当然,有时效限制。
第二种能力,属于被动能力,它无法被占卜,无法被窥探。
形象的描述是——监正无法在窥探未来中,看到它的存在。
这是天命师自带的权柄。
倘若世上有两位天命师,他们是无法在未来中窥探到彼此的,因为他们有着一样的能力。
“我怀疑守门人的能力,有一部分天命师权柄。当年您是否便是用类似的手段,瞒过了初代对未来的窥探?”许平峰笑眯眯道:
“您能窥探未来,倘若知道这一战,自己必死无疑,那您自然会做出针对性的布置,让我们的谋划落空。所以要杀你,就必须要瞒过你对未来的窥探。
“这正是您当初对付初代的办法,也是我的杀手锏。若不是有它,我怎么敢造反呢?”
黑莲道长嗤笑一声,恶狠狠道:
“若非他有足够的筹码,我怎么会与他结盟呢。”
他肆意的张扬着自己的恶意、得意,丝毫不压抑人性里丑陋的一面。
许平峰又咳了一声,抹去嘴角的鲜血,道:
“当年,您扶持武宗造反,与佛门结盟,初代深知大势已去,更知道监正老师你将来会晋升一品术士,而能对付天命师的,只有天命师,后来的弟子想要取代您,难度太大。
“于是他当时便已经开始谋划如何杀死你,为五百年前那一脉复起布局。”
“他留下两件东西,一件,便是这以天命师的权柄炼制的法器,初代把它藏在了高祖皇帝的一个假墓中,并让后人看管那座大墓,等待时机。”
初代监正与国同龄,当然不会有墓,柴家看守的那座大墓,其实是高祖皇帝的一座假墓。
自古帝王不会只有一座墓,真墓之外,还会有几座掩人耳目的假墓,算是基操。
而负责督造皇家陵墓的,正是司天监。
“初代心思细腻,并没有把这件法器的存在告诉二弟子一脉,也没有告诉五百年前一脉皇族。只是说,何时出现一位欲取代监正的二品术士,便带他去找柴家人。
“然而,人心最是难测,柴家后人耐不住清贫寂寞,不顾祖训,放弃了守墓人的身份,回归了红尘。
“彼时我正好着手建立天机宫,把暗子遍布在中原各地,搜寻天下柴姓之人,耗费近十年,终于找到湘州柴家。”
许平峰顿了顿,端详着监正的脸色,企图从他脸上看到惊怒、慌张之色,但他失望了,监正表情从始至终都无比平静。
“以您这样窥探天机的人物,想来早已看穿生死,是弟子得意忘形了。”许平峰轻叹一声,继续道:
“第二件东西,其实就是国运。
“利用一场战争来撬动大奉国运,继而通过秘法窃取,再以具备皇室血脉的容器存储气运,缓慢炼化,从而增强潜龙城一脉的气运。
“在这个计划中,首先要有一场席卷九州大陆的战争,规模必须足够宏大,关乎一国存亡,否则难以撬动大奉气运。这便有了二十一年前的山海关战役。
“其次,许七安这个拥有皇室血脉的容器便诞生了。”
五百年前那一脉,同样是皇族,是能侵占如今的大奉气运的。
换成是草莽势力,就只能等待大奉烂到骨子里,王朝气数终结,才能推翻大奉,建立新朝。
“当然,这一步计划是失败的,至今我也没能夺回许七安身上的国运。好在从一开始,我便做了两手准备,那就是击散龙气,加速大奉的衰亡。
“此消彼长,效果是一样的。”
许平峰笑道:“这就是天命师,即使已经死去五百年,依旧是棋手。”
隐忍五百年的杀局,终于在此刻亮出了獠牙。
“这家伙,死了五百年还要给我添堵!”
监正手腕一抖,啪,打神鞭无视距离的抽向许平峰。
后者身前立刻亮起一重重防御矩阵,同时以传送书“召唤”伽罗树菩萨。
砰砰砰.......阵法相继破碎,打神鞭抽打在伽罗树菩萨胸膛,打出浅浅的鞭痕。
打神鞭对许平峰和黑莲来说,是巨大的威胁,但对上伽罗树,就显得不够强力。
不是打神鞭位格不够,纵观九州的法宝、绝世神兵,没有任何一件能对伽罗树菩萨造成致命威胁,镇国剑也不行。
在这个超品尽数封印的九州,或许真正的一品武夫才能压制他。
监正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抽打出鞭子的同时,他朝天空甩出了天机盘。
天机盘“呼呼”旋转,要“印”上青铜法器核心的那面太极鱼。
作为天命师,他当然不可能对一件法器束手无策,只要天机盘能融入青铜法器中,监正就有把握让这件法器在短时间内崩解。
从而离开此方“世界”。
就在这时,太极鱼和天机盘之间,出现了一滩黑色黏稠的液体。
它如幕布般展开,让天机盘撞入其中。
“啊.........”
黑莲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
他旋即恢复人形,惨叫着打滚,漆黑黏稠的身躯里冒气嗤嗤的青烟。
而天机盘表面染上一层深黑,失去了灵性,无力坠落。
许平峰当即道:
“伽罗树,时间有限,别管我。”
在这场谋划已久的杀局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分工,黑莲道长的任务是腐蚀监正的法宝,包括但不限于打神鞭、天机盘。
法器是术士最强的手段之一,但黑莲的堕落之力,能克制一切灵性。
而伽罗树菩萨的任务,是正面承受监正的攻击,拖住这位一品术士。
他们熬过了儒圣英魂,进入最关键的、决定性的时刻。
此战若是不能除掉监正,万事皆休。
伽罗树菩萨狂奔而出,于云端拖出一道道残影,过程中,不动明王法相结印,封锁周遭空间,不给监正施展传送术的机会。
监正探手接住天机盘,掌心清光腾起,炼化堕落污秽之力。
同时伸出握着打神鞭的右手,在身前撑起一块块六边形组成的屏障。
砰!无头行尸伽罗树,直拳打在屏障上,打的监正身躯一颤。
双方状态都下滑严重,伽罗树若是鼎盛状态,这一拳能把监正打飞。
砰砰砰........漫天拳影爆发,捶打在六边形屏障上,让它掉落数不清的辉芒。
屏障破碎,监正滑退过程中,又一次抽打出萨伦阿古的赶羊鞭。
目标却不是伽罗树,而是许平峰。
后者立刻暴退,退到此方“世界”的边缘,但于外界隔绝的情况下,他离不开青铜法器笼罩的领域。
而打神鞭能无视距离。
啪!
许平峰肉身被抽的皮开肉绽,元神震出体外,发出痛苦的嘶吼。
监正要破局,有两个办法:一,杀死许平峰,让圆阵失去维续,缩短青铜法器的时效。
二,炼化天机盘上的堕落之力,以天机盘克制青铜法器,同样能加速初代留下法器的崩解。
“噗!”
伽罗树菩萨的拳头,趁机打穿了监正的胸膛,拳头从背后穿透而出。
这时,另外一个监正从头顶飘出,手里握着赶羊鞭,朝许平峰挥出。
他舍弃了肉身,元神出窍,对大弟子赶尽杀绝。
伽罗树果然抽拳回援许平峰,不动明王双手结印,挡住双方之间,替许平峰承受下这一鞭。
监正元神当即下沉,回归体内,笑了一声。
天机盘沾染的污秽之力炼化干净了。
刚才,他当然也能用赶羊鞭打破伽罗树的空间禁锢,但在伽罗树近身的情况下,即使抽“活”周遭空间,他也会在下一刻被伽罗树重创。
而无法离开此方“世界”的局面中,受此重创的他必败无疑。
因此那一鞭抽的是许平峰,换来被伽罗树重创的代价,接着元神出窍,再给一鞭。
监正料定伽罗树会援救许平峰,因为,佛门不擅长对付元神,各大体系里,只有道门和巫师擅长对付元神。
既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毁灭元神,那么伽罗树的选择,肯定是保住许平峰,让青铜法器不至于快速崩溃。
而这一切,其实是监正刻意的误导——他的破局之法是杀死许平峰。
监正真正的破局手段是天机盘,他误导了伽罗树,让伽罗树以为天机盘恢复还需要时间。
至于肉身,反正孽徒宋卿掌控了肉身重塑之法,回头朝许七安借来一粒莲子,便能“重生”,当然,如果逃脱的及时,以术士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救活这具身躯并非难事。
眼下敌人不在身边,监正再次朝上空丢出天机盘。
天机盘呼啸旋转,化作清光“印”入青铜法器核心的太极鱼。
“咔咔咔........”
青铜法器停止运转,各个紧扣的部件开始脱离,呈现出即将分崩离析的趋势。
这一刻,众人感受到禁锢在此地的力量开始削尖,九州世界离他们越来越“近”。
下一刻,一根弯曲的长枪,突破了空间,无视了距离,从后面刺穿监正。
此枪似金似玉,似骨似石,让人无法辨清材质。
监正缓缓低头,望着刺出胸口的长枪,瞳孔微微收缩。
“嘿!”
低笑声从身后传来,一道扭曲的身影显化,从模糊到清晰,不是白帝,而是一个通体漆黑的怪物,它的身躯略显虚幻,不够真实,是元神而非肉身。
其状羊身,覆盖一块块角质,有着一张酷似人类的面孔,脸颊上有两排眼睛,头上长六根弯曲尖锐的长角。
刺穿监正的弯曲长枪,化作纯黑之色,贪婪的吸收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光,也包括监正。
监正的身躯寸寸消融,化作碎光融入长枪,被它吸收。
“守门人的灵蕴,我就不客气了。”
那羊身人面的怪物,伸出长舌,舔了舔嘴唇。
这根“枪”是他头顶的六根长角之一,凝聚着大荒的天赋神通,能吞噬万物,远古时代,纵使最强大神魔,也在它面前吃过大亏。
他以“白帝”之身重返九州大陆,原本是想以假身试探道尊,隐瞒真实身份。
即使从多方打听,了解道尊可能陨落,它仍然没有放松警惕,以白帝之身继续谋划守门人。
毕竟它的真身若是重返九州大陆,很可能引来额外的变数,比如道尊的后手,比如西方那位可能根本就不会出手。
“嘿!”许平峰也笑了起来。
“嘿嘿嘿......”黑莲道长见状,强压下灼身的痛苦,得意且猖狂的笑道:
“今日除你,大奉必亡!要怪就怪许七安吧,他若不多管闲事,我不会插手此战。”
伽罗树菩萨吐出一口气,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五百年前,佛门助你晋升天命师,五百年后,佛门扶持你的弟子成为天命师。这便是因果循环。”
他没有快意,只是有些感慨。
监正缓缓低下头,看向人世间,看见松山县化作火海,看见宛郡城头插上云州大旗,看见孙玄机驾驭炮台,呼啸如风,在强敌的追杀中艰难支撑。
他收回视线,扫过在场三人一兽,闭上眼睛。
终于,身躯彻底瓦解,被弯曲长枪吸收殆尽。
伴随着监正的消失,整个青州,突然间风起云涌,乌云密布,闪电在云层中交织,前一刻还是白昼,下一刻,天地陷入昏暗。
天生异象,黑暗降临。
“白帝”张开獠牙交错的嘴,把弯曲长枪吞入腹中。
它紧接着“咦”了一声,“无法炼化.........”
许平峰笑道:“大奉不灭,监正不死。”
伽罗树菩萨补充道:
“当年,我们付出惨重代价封印初代监正。而后武宗登基,江山易主,他顺势炼化气运,晋升天命师。而后才炼死初代,魂飞魄散。”
许平峰脸上笑容更浓,道:
“你且将监正老师封印在枪中,等我们推翻大奉,自可炼化。不过,还得仰仗阁下多多相助。”
既然上了船,就别想着下来。
“白帝”沉吟一下:
“好,但要等我将此物送回海外。”
它不放心把守门人留在九州,恐生变故,送回本体身边才能万无一失。
...........
布政使司,杨恭大步奔出大堂,在院中仰望天空,只见穹顶之上,黑云密布,电闪雷鸣。
身为儒家四品,他眼中看到的是一道道气运溃散、流逝。
身为一州布政使,他此刻感受到的,是锥心彻骨的恐惧。
杨恭瞳孔一缩,一个猜测在心里发酵,带来身躯和灵魂的战栗。
“变天了........”
他喃喃道。
...........
松山县。
硝烟在城中各处燃起,守军和云州军在大街小巷厮杀。
心蛊飞兽的尸体,有的落在城头,有的落在屋脊,有的横陈在街道。
不久前,松山县遭遇了朱雀军主力,领头的是一位四品大妖——朱雀。
心蛊部的飞兽军无法抵御这个层次的高手,三百飞兽军转瞬间屠戮过半,黑鳞巨兽庞大的身躯坠入城中。
失去了制空权,松山县守军承受不住来自高空的打击,城门失守,守军转为巷战。
两军的厮杀波及到了城中百姓,硝烟在城中各处燃起。
就在这时,天色以不同寻常的速度转暗,黑云仿佛压在头顶,带来窒息般的压迫力。
两边的守军不约而同的放缓交手,彼此警戒,抬头望天。
苗有方一刀劈死眼前的敌人,护着许新年后撤,同时抬头望天:
“要下雨了吗?”
不知为何,他心灵一阵阵的悸动。
许新年抬头望天,愣愣不语。
城外,松河滚滚奔流,激撞在岸沿,溅起滔天浪花,又掉头朝着东南隆隆而去,像在悲哭,又像在怒吼。
..........
监正老师..........炮台上,孙玄机抬头望天,他周身僵凝,无法呼吸,怔怔地凝望着昏暗的天空,突然感到一阵无法遏止地、尖锐刺骨地恐惧和慌张。
..........
京城,皇宫。
锦塌上,正在午休的永兴帝猛的惊醒,捂着胸口惨叫起来。
他右手紧紧抓住胸口,脸色煞白,五官扭曲:
“痛死朕了.........”
伺候在寝宫里的赵玄振慌张的跑过来:
“陛下,您怎么了,快,快去请御医。”
“滚开!”
永兴帝奋力推开他,嘶吼道:“去,去找监正,找监正。”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找监正,但冥冥中的本能让他想立刻见到监正。
国难当头,气运示警!
这一刻,京城中的所有皇族、宗师,同时有了心悸之感,视气运强弱不同,程度也有所不同。
............
浮屠宝塔内,飞往青州的许七安,脸色陡然苍白,他捂着胸口,缓缓萎顿,蜷缩起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遍及全身,穿透灵魂,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冷汗像是开闸了洪水,瞬间浸透了衣衫。
“许,许宁宴........你怎么了?”
身边的慕南栀吓了一跳,一时间手足无措。
过了一阵,痛苦稍有好转,但许七安脸色难看至极,一字一句道:
“监正,监正没了.........”
半数国运在身的他,福至心灵般知道了监正的情况。
...........
司天监,地底。
宋卿打开闸门,铁门缓缓升起。
他手里握着一卷书,沿着台阶往下,穿过幽暗长廊,来到钟璃闭关的房间。
“钟师妹,你要的书我给你找出来了。”
宋卿把手里的书放在钟璃面前。
钟璃伸出麻布长袍下的白嫩小手,边拿起褐皮书,边委屈道:
“为什么要这么多天。”
宋卿略有些惭愧:
“这不是最近太忙了嘛,你知道我做起炼金实验就废寝忘食,能记得你的事,已经很不容易了。”
钟璃“噢”了一声,把视线放在褐皮书上,封面没有名字。
这是监正的手稿,里面记录着他炼制法器的过程、经验和心得,以及相应法器得功效。
这破书弟子们都不爱看,就如小学生不会去研究微积分,只有宋卿偶尔会翻一翻。
钟璃翻动书页,找到“乱命锤”的详细内容。
“..........气运加身则捶之,可开窍!”
钟璃凝视着最后这句话,陷入沉思。
突然,钟璃和宋卿胸口同时一痛。
.........
PS:超长章,写的有点久了,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