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孩子睡得很是香甜,除了面色苍白一些,跟其他正常的孩子几乎没有区别。
小兰伸出手,为每个孩子搭了一下脉,脸上渐渐露出笑来。
“他们好些了吗?”
“嗯,我给他们喂了雪花养命丸,帮他们扎了几针,南拳先生又让四子给他们做了一种玄秘之术,说那可以召唤远去的魂灵。”
“那他们的魂灵回来了吗?”秦少白着急的问。
“秦大哥,欲速则不达,一切都得慢慢来。”
小兰见秦少白神色已是十分疲倦,便劝道:“子时已过,至少今天不会有任何问题了,你还是回府里睡觉吧。”
秦少白摇了摇头:“县衙也有休息的地方,我先去躺一下。”
想想,小兰到现在也没休息,便又说了一句:“要不我先在这守着,你去睡一会儿。”
小兰抬起来头,乌黑的眸子清清亮亮,疲惫的脸上露出温婉的笑:“等宋大人他们来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秦少白知道自己无法劝服小兰回去,再加上他自己心里还有一丝胆怯。
万一这八个孩子突然间爆发,他那三脚猫的功夫,是没办法第一时间阻断的。
这种时候,小兰和李小林这样的高手才会起到作用,他秦少白能不做别人的包袱拖累别人就很不错了。
县衙的夜晚特别的安静。
那张床也被小兰收拾得很是舒服。
可是秦少白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里一会儿是金昭宁,一会儿是小兰,一会儿又变成那几个孩子的脸。
他干脆闭上眼数羊。
别说,这方法还真是挺管用,没过一会儿,他就感觉到神智有些模糊了。
迷迷糊糊中,他的耳边好像传来一阵箫声,那箫声很是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他能肯定的是,那箫声并不是那次在缘楼所听,缘楼的那一次,太尖锐,太刺耳,几乎是要人性命的那种。
而这箫声,却好像妈妈在唱着摇篮曲,让他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听着,听着,他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眼前突然间闪出一道光,好像有一扇门,在不远处等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爬起来,朝那扇门走去。
爬起来的时候,他就对自己说,这是一场梦,可千万不要当真。
可是,当他要触到那扇门时,那种真实的感觉,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在梦里。
那扇门,那扇厚重浑沉的门,将一种很古老的回忆推到他的脑海里。
他看到一个小孩子,在那门前跑来跑去,身后是一大群慌乱着的丫鬟。
“白儿。”
他听到有人温柔的唤那小孩,那小孩却像没有听到一样,依然自顾自的奔跑着,旋转着,跳跃着,用他那只小小的手在铁门上使劲的敲打。
“白儿。”
一个穿着粉红衣服的女子,将那孩子轻轻地抱住,“你看你,又跑出来了,你是想要你父皇责罚你身后的这群人吗?”
“母亲,他们这些人天天把白儿关在那牢笼之中,白儿都快不能呼吸了。”
小男孩搂着女子的脖子,撒娇,边说边看向身后的那群丫鬟。
丫鬟们吓得赶紧跪下。
“好啦,你就不要难为他们。这里是皇宫,不是我们的南阳县,你要乖一点哦。”女子轻轻拍着男孩,“不是和你说过吗,你要做一个仁善之人,他们,跟着你,就是你的伙伴,你的朋友,你做任何事都要为他们考虑的。”
“母亲,我不想待在这里,我想回南阳,我想吃肖叔叔做的那个大饼。”
男孩说着,竟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秦少白突然间想笑,他从心里爱上了这梦中的男孩。
“好,等你父皇册立你为太子后,我们就回南阳,让你吃个够。”
“母亲,白儿不想当太子,白儿只想跟着师父学拳法。”
“你这孩子。”那红衣女子微微一笑,“当太子是你的天命所在,哪有想与不想。”
“不要,我不要像只小鸟一样待在这牢笼,我要走,我要回南阳。”
男孩愤起,举起了手,在那铁门上使劲地敲打着。
“我要走,我要回南阳。”秦少白大喊着,闭着眼睛,两只手却握成了拳,在空中挥舞着。
“秦大哥,你醒醒,秦大哥。”
秦少白睁开眼睛,看见小兰焦急地推着自己,“秦大哥,你要去哪里,你现在不是在南阳吗?”
秦少白抹了一下脸上的汗,他有些回忆不起来,他刚才做了什么梦。
可脑海里,那箫声却依然存在。
“小兰,你帮我上街买一支箫可以吗?”
“秦大哥,你会吗?”
秦少白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小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秦大哥,你这到底是会还是不会呀?我在南阳这么多年,南阳县什么都有的卖,好像就是没有箫卖。”
“为什么?难道南阳县的人没有一个会吗?上次在缘楼,不就有人用箫声在干扰大家吗?还有那天晚上,你和我不都听到了箫声吗?”
“这个…”小兰似乎在挣扎着要不要说出来,“其实不仅仅南阳县没有箫卖,整个临安府都是鲜见,我听主子说,官府有一段时间,抓了许多制箫卖箫的人。”
秦少白越发迷惑了:“这箫也就是普通的乐器,大宋向来喜欢音律,怎么可能会杜绝箫声呢?”
小兰咬了咬唇。
“公主的大皇兄最喜欢,皇上也特别喜欢听他,所以,给皇室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做了一根玉箫,让大皇子教他们吹,还让人创了一套武功心法,融入在箫声里。”
“皇上的这个想法挺好。”秦少白由衷的赞道。
小兰的脸上露出一种悲凉之色。
“后来,大皇子去攻打匈奴,结果就再没有回来。”
“他…”
小兰点了点头。
秦少白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想法。
“小兰,那大皇子单名是否是一个白字?”
小兰猛得抬头,面露惊恐之色,只不过那神情只呆了数秒,马上又回复了刚刚的淡然:“大皇子的身世,一直是一个谜,还是一个没有人敢去提及的谜。我只知道,大皇子原本是要被册封太子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皇上很是生他的气,所以,就封他为镇南王。”
低叹了一声,小兰又道:“恐怕,现在记得镇南王的人也已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