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许时间前。
旅店事发后,民兵团当即在镇上展开了对嫌犯的搜寻。伯格带领着队伍目击到了从建筑顶越过的星琉璃和月墓,立即展开追捕。
但是他们的速度远不及那二位,更别说他俩还是走的屋顶,速度比他们快上不知道多少。
要不是伯格眼尖,或许半道就会被他们甩掉。
最后他们看到了星琉璃和月墓进入了魔力工坊。
正准备追进去,他身边的一位队员突然发起了攻击。
伯格因为父亲的事情,对周围的人一直都有所警惕,立刻反应过来进行反击。
正常的队员在他的带领下迅速将暴露出来的寄生者全部击杀,而就在大家惊魂未定之间,魔力工坊爆炸了。
今夜发生的事情的冲击超乎想象。
魔力工坊一炸,让本就混乱的场面彻底变做一团糟。
伯格安抚了伤员,做完吩咐之后,立刻想起了父亲。
如果这些寄生怪物都在今夜揭开伪装的话,那他父亲是否也已经……
思绪一经产生,便不断在他脑海中发芽生长,很快占据了他全部的想法。
但混乱的场面也需要一个有足够能力的人坐镇,他并不好走开。在父亲的事和小镇之间,他选择了后者,留守现场。
之后果不其然,民兵团的其他队伍也发生了队员异变袭击的事件,剩余的队员开始全镇范围的支援其他队伍。
情况得到他人接管后,伯格终于等到了脱身的时机,并紧跟着就接到了“托兰·雅桑发狂屠杀队员”的消息。
没有犹豫,他从一位死去队员的身上扒下一套尚且完好的盔甲,提起手中的剑就向着消息的指向赶去。
而当他赶到时,看到的赫然便是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父亲。
那真的是父亲吗?
不,那已经是一只怪物了。怪物的躯壳,有着近似自己父亲的轮廓而已。
伯格在心中对自己告诫着,握紧了手中的剑。
“小子,你不是他的对手。”这时,一个有些轻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身后响起。
伯格一惊,转头看去,便发现白天那个安德里的友人就站在自己的身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看着自己。
被那笑眯眯的表情看着,伯格感觉心里有些没底,但想到他刚刚所言,当即面色坚定地看向对面的怪物:“但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一直想做的,是我等待了许多年都想做的事情!”
“有点志气,那么过会儿看好我的剑路,如果慢了,我不会救你,你就抱着你的夙愿含恨在眼前‘父亲’的刀下吧。”阿隆踱步到伯格面前,平举长剑。
伯格感觉眼前这人很莫名其妙,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远不是父亲的对手,如果眼前之人真的能带着自己与父亲对抗的话……
“好!”他咬牙应道。
“托兰”的状态有些不对,他本可以直接发起攻击,可最后却是愣在原地,任由阿隆和伯格做完交流。
“喝……喝……”他的嘴里喘着粗气,不断有鲜血伴随着呼气流出,但“托兰”自然不会在意。
“呃啊啊啊!”
咕唧——喀拉!
更多的怪物体液凝成的触手从“托兰”体内蹿出。
身体一阵不自然地痉挛之后,“托兰”的身形猛地下伏,除了握刀的手,三肢着地。
“来了。”阿隆道。
哗——
“托兰”整个人宛若飓风席卷大地一般启动,强劲的力量,逸散的魔力,扭曲但却依旧有着些许迹象的剑术轨迹。
锵!
伯格只感觉眼前一花,便发现砍刀已经近在眼前,而一把长剑横在他身前,为他挡住了这几乎必然能取下他首级的一刀。
“凝神。”阿隆的话语伴随着一阵奇特的波动灌入他脑海中,强使他集中精神。
“起舞。”
阿隆逼退“托兰”刷了个剑花,然后挥剑。
刀剑频频相碰,一时间看上去不相上下,阿隆的剑术无比精妙,宛若是在跳舞,但是却又有着极为真实意义的杀伤性质。“托兰”大开大合的刀路被阿隆卡准了每一个薄弱点,纵使力大也无处可使。
伯格身上汗水大量流淌,眼球看着眼前两人腾挪的脚步和挥舞的兵器,眼睛传来剧烈的酸痛和疲惫,但是他强使自己睁着眼睛,看清每一个细节。
剑路……剑路……剑路……
跟上,他的,剑路!
他的精神在阿隆的调整之下快速凝聚,在他并不知情的状况下,向下兼容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当他真正的达到某个临界点的时刻,他捕捉到了。
藏在阿隆与“父亲”之间的,可以插足的缝隙!
踏步,向前。
不行,这个速度会被“父亲”轻易劈到,那么,调整身形,低下身子,下伏,横劈……不,横批无法切入那人的剑路,甚至会添乱,那么……对,这个角度,这个时机,纵劈!
不过一秒间,伯格的脑中快速闪过了无数思绪,最后化为了身体的行动。
阿隆嘴角的笑意逐渐明显。
连续的刀剑碰撞还在继续,不论刀还是剑都只是品质普通的武器,两者这般高强度的挥舞劈砍,早已出现无数豁口。
一次剑刃与刀锋的碰撞的瞬间,阿隆手腕转动稍许,剑身与刀锋此时的某个极限缺口碰撞。
铛!
刀剑一同绷断,两者的起舞似乎到此结束。
但是有一道剑光,并未在此刻停止。
嗖!
长剑从肩膀处切入到高大身躯的血肉之中,刚没入半截就遭到了强劲的阻力无法再切下去。
但是还没完。伯格的双臂上闪烁起强烈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这篇街区。
咔擦!
“啊——!”伴随着伯格的怒吼,刀刃面对的阻力已经逐渐无法阻挡伯格的推进。
这时,阿隆站在一旁,扬起了手中的断剑,对着伯格的剑敲下。
这一敲,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剑刃切开了血肉,斩断了血管,撕碎了其中苍白的肢体,粉碎了肮脏的毒液触手,伴随着肢体的断裂,以及怪物不甘的悲鸣,镇上最强的人类,“托兰”败北。
哗啦。
连续的坠地声响起。
一者是托兰的身体,二者是伯格爆发后身体脱力一屁股坐倒。
“喝……喝……喝……这是,什么……?”伯格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肿胀疼痛的双手。
“一种全方位强化身体的符文。属于血脉符文技艺,刻印于某代人的体内,可以无损耗地传递给有血缘关系的下一代。从你体内的符文上的痕迹来看,只传过了三代,刻印时间也大概不过七八年吧。”阿隆抚着下巴道。
“这……”伯格愣了下,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等下!七八年?怎么可能!”
他父亲被取代,杀死母亲的时间更在这之前!被取代的父亲怎么可能还会将这个符文传递给他?
阿隆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怎么了……”伯格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意志强大者,在被寄生中,并不会被完全取代,他们会挣扎,会干扰寄生物的行动,会自发地做出内心深处最深刻的举动。”阿隆移开视线,目光看向此时还在动弹做着最后挣扎的“托兰”。
伯格怔怔地向着“父亲”的身影投去视线。
“你不奇怪吗?”阿隆继续诉说。
“母亲死了,父亲成了那些怪物的傀儡,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步入青壮年,为什么孤身一人的你迟迟没有成为这些怪物的寄生对象。”
运气好吗?
不可能吧。
伯格动弹着嘴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人,即使自己的身体一日复一日地不再属于自己,也依旧在坚持着,守望着这你。”阿隆轻声道。
“……”伯格身躯颤抖着,慢慢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令抽泣声伴随着晚风消散于黑夜,将阴暗的过去尽数成为记忆深处的过往。
许久后,伯格用剑支撑着身体站起,挪动身子来到了父亲的身边。
“啊……”砍刀伯格的靠近,“托兰”转动着浑浊的目光,张嘴发出微弱的声响。
“谢谢……”伯格的视线最初满是悲伤,但很快鉴定起来,纵使其中满是泪光,“父亲!”
抬起剑,对着从父亲胸膛出探出身躯的狰狞怪物,刺下制裁的一剑。
斩断悲意,新的男子汉会重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