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雷霆以为试探。
魏公子不知,是此人自作主张,还是被人指使。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通过此事,警告今日众人——
他不好惹!
眼眸沉静、漠然,扫过甲板之上,众人变幻脸色,魏公子淡淡道:“吾今夜前来赴宴,诸位不欢迎吗?”
仙舟上众人脸色微变。
“哈哈!太初尊上言重了,我等扫塌恭迎,此刻得见喜不自胜。”一中年模样修士大笑开口,他脸色微白,透出几分枯黄微顿,身躯削瘦挺拔,但给人感觉却危险至极。
滔滔气血,藏纳于身。
一念而动,便可石破天惊!
这是一尊,强大至不可思议之境的武夫,在魏公子眼眸中,其周身似有烈火熊熊,阴邪煞气难触其身。耳畔之间,似可听到咆哮滚滚,若惊雷跌宕,震慑心神!
眼前之人,竟是一尊换血十次,破开仙、人桎梏的当世武神。
不对……此人气血有异……不止是十血之境,倒像是以某种手段,强行向上迈出一步。
但这一步超出其极限,是以反噬己身……感知中气血冲天,实则是烈火烹油之象,恐命不久矣。
心思转动,魏公子淡淡道:“武神气血如沸,然命数降至。”
对面,中年修士瞳孔一缩,旋即洒然一笑,道:“尊上好眼力,某号天牧,因破境折损根基,的确命不久矣。”
“是以,才来这真凤一族栖息之地,欲求取其中一道机缘,再续命数生机。”
他眼眸直视,其内灼灼。
魏公子点头,“此事,或当真可行……但这一遭,觊觎此物者众,武神未必能得偿所愿。”
天牧武神不惊反喜,“请尊上恕我冒昧,实则事关生死,某贪婪这红尘天地,不甘就此身殒。”
他声音愈低,“不知尊上,可否给在下,一个续命之机?”
唰——
仙舟之上,顿时安静下去。
不少眼神汇聚而来,露出错愕、震惊,实在没想到天牧武神,竟这般沉不住气。
开门见山,就点明了今日关键。
若双方交谈不睦,岂非直接坏了局势,再无半点腾挪、转圜余地。
但也有人,短暂吃惊之后,便已回过神来,不由暗骂一声该死。
这天牧武神看似粗狂豪迈,实则心思叵测——
观魏太初一贯以来行事,当没有独吞真凤祖地机缘之念,他第一个开口,便可抢占先机。
若魏太初许了此事,便等于先退一步,那留给其他人的余地,自然就少了几分。
可事已至此,再加上天牧武神如今处境,众人虽心头恼怒,却也无人敢多说什么。
若真惹恼了,这尊命数将尽的武神,必然后患无穷!
魏公子神色平淡,“此机缘,武神自取便是,与吾无关。”
一句话,足以表明态度。
天牧武神眼神一亮,大笑道:“多谢尊上!哈哈哈哈!来人,快将琐碎清理干净,即刻恭迎尊上入席,某今夜必与尊上痛饮,不醉不归。”
仙舟众人,脸上也纷纷露出笑容。
虽被天牧武神抢占先机,得了一份好处,但这的确是好消息。
既然,魏太初愿意谈,愿意退让,那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怕的,就是他依仗修为、肆无忌惮!
唔……想想大燕萧氏,嫡脉子弟都被杀死,余光再扫光那个,变成焦炭的倒霉蛋……
众人心中对这位魏太初,逐渐有了一个印象——手段凌厉,杀伐果断,但若不触及底线,倒也可以接触。
这就好!
先天神祇是何等存在?更冠以“太初”之名,能有这样的结果,已不敢再奢求更多。
又一人上前一步,满面春风,“在下月神宫王希成,久闻尊上威名,今日得见,风采更胜传闻。”
“且请入席,容王某敬酒三杯。”
王希成姿容俊秀,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衫,在仙舟霞光与星月光辉照耀下,也是风采夺目。
只不过,此时看来眼神中,却藏着一丝惊疑不定。
旁人只觉得,先天神祇卓尔不凡,是以星月与之相亲,也算正常。
但月神宫,本就是信奉太阴之主,传承岁月漫长无比,对神祇之间秘闻所知不少。
神祇两难容!
这是因为,自其诞生之日起,就已确定了自身权柄、威仪及具象。
便似太阴、太阳,两尊先天神祇,共出一源若一母同胎,此根脚何等亲近,却昼、夜两分势成水火。.CoM
甚至于,彼此深怀恶意,恨不能吞噬对方,此后阴阳交汇容纳一身。
只不过,受天地大道制约,镇“明”字格局不容破坏,才勉强相安至今。
否则,日、月双尊早已大打出手,闹的天崩地陷!
‘这魏太初先天神祇身份,当毋庸置疑……莫非,其根脚与太阴之主相亲……’
‘又或者,魏太初之权柄,亦与星月有关……神祇天生其数未定,此类事情倒也曾有记载……”
王希成思虑再三,当是后者可能性更大。
正因为两者权柄交叠,且太阴之主太强,侵占了魏太初的位格,导致他力量跌落。
是以,这位先天神祇才声威不显……再想到之前探听种种,此人降临似非本意,而是受人驱使……
一切,就能解释的通了。
魏太初,虽有先天神祇之尊,却身不由己。
否则,以其身份、位格,岂有兴趣理会,区区真凤一族机缘。
但这对月神宫而言,却是一个机会……
想到近来,宫中多番变故,及老祖密谋之事。
若能得其相助,或许真的能成……思及此处,王希成一颗心,顿时“嘭嘭”跳动起来。
望来眼神,也更多了几分热切。
魏公子心有所感,念头自生,“此人对我似有所求,或不怀好意……”
他回看一眼,王希成笑容满脸,拱手行礼态度恭诚。
却不知,他如今已被魏公子,在心头记了一笔。
宴会开,宾主相欢,气氛融洽。
天牧武神言出必践,举起酒坛一饮而尽,大笑说,“今日幸甚,与尊上同席相聚!”
“来,众位一起,饮胜!”
笑声爽朗,意态豪迈,全不见半点,仅剩子嗣被杀之怨恨。
绝情乎?
其实不然。
若杀朱易者,当真是朝日仙宗之修,在其道祖殒落情况下,天牧武神不介意血洗其山门,杀的尸山血海,以表痛心、愤怒。
但出手之人,乃太上一脉剑修,引起此事者,又是眼前之魏太初……
那么,朱易是谁?与吾何干!
“仙”之一字虽半数为人,但已超脱其上,不属同类。
其思其念,皆以己身为重。
如天牧武神之心态,若可闯过此劫再续命数,区区一子又算什么?他若愿意,自可生千千万万。
于锋迈步而来,气息凛冽,剑意流转。
此非故意显露,而是剑骨天生,交感于外。
周边众人,纷纷退避两侧,露出一条通道。
若以修为而论,羽化之境的于锋,在今日仙舟夜宴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但“太上门人”四个,便为他抬了一阶身份,更何况世人皆知,太上剑修遇敌,则境加其一。
纵是当世仙人,也不敢轻忽以待。
几步之外,于锋站定,拱手道:“太上剑修于,见过魏公子。”
腰背如松,不卑不亢。
其眼眸直视而来,无旁人那般敬畏,忌惮,反而明亮沉静,隐有几分跃跃欲试。
剑意流转无声,但众人耳边却隐约可以听闻,那一声声铮铮剑鸣,其势滔滔欲冲九天!
宴会上,众人屏息皱眉,心想这太上一脉剑修要做什么?若非其身份贵重,早有人出言呵斥。
一片安静中,魏公子想了一下,道:“你的剑很强,但还不够强,若邀我出剑,你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