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城南门外边的河道上,一艘风格粗犷大气的乌篷船正在破浪前行。
怪异的是,这艘小船没有船帆,侧舷也未曾看到有人划桨,彷佛是在自己凭空前进。
如此异象惹得水里和岸边不少同行的人都纷纷驻足眺望,窃窃私语。
“那艘船怎么回事?”有人疑惑问道。
“难道是墨家研究出来的新机关?”
开口的是一位打扮看起来像个儒生的青年人。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少黑科技,什么机关木鸢、破土三郎、飞天蝠翼等等对于百家学派中上层成员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因此在看到这条船那违反常理的航行方式是,这位儒家学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墨家是不是又搞出来了什么新的技术。
“这你可就猜错了,”
他身旁一位江湖打扮的汉子嘲笑道,“这应该是蚩家的使者,听说是要去觐见韩王,一起商讨对于那个恶徒天泽的处理事宜。”
“天泽?就是那个丧心病狂到屠戮自己人的疯子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通缉令的关系,天泽的名头在新郑附近传得还挺响,周围陆陆续续又有人加入了讨论,言语中大多是对于他的鄙视和厌恶,希望蚩家的使者能尽快将他绳之以法。
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河岸边不远处,一位头戴宽大斗笠的男子默默停住脚步,身躯似乎在微微颤抖。
“该死!该死!你们通通都该死啊!
!”..
天泽双拳紧握,在心中放声怒吼,高大强壮的身体都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作为掌控了新郑地下两个大帮派的韩非一伙,想要在市井之中放出点什么消息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经过几天的发酵,蚩家学派的人要来新郑的消息已经传得几乎要以假乱真了,天泽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对于别人来说,这个消息其实无所谓,反正跟他们的日常生活并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对于天泽来说,韩非特意设计的那些话狠狠地击中了他内心深处最大的伤疤。
这不,哪怕潜意识里怀疑这可能会是一个陷阱,但内心深处无法压抑的愤恨还是占据了上风,驱使着他来到渡口岸边,打算亲眼看看。
而当他看到那艘无风无桨却依旧能前行的小船时,心中的把握已经提高到了十成。
别人不认识,以为那是什么新奇的机关术,但他作为曾经的百越太子,广交奇人异士的赤眉龙蛇,一眼就看出来,那分明是水巫一脉的术法!
他自己虽然没有修习过水巫之法,但是在百越国还没有被灭的时候,也见识过不少水巫,驱水行舟不过是他们的基本能力。
既然确定了操船的是水巫一脉的人,天泽对于船上之人的身份再无怀疑。
他挤进人群,凭借强壮的体魄很快来到渡口,在大约距离船只二十多米的地方,蓦然甩掉头顶用来遮蔽面容的斗笠,仰天暴喝:
“背叛者,去死!
!”
声音出口的同时,他脚下奋力一蹬,整个人跃起到半空中,腰上缠绕的八九条蛇骨锁链一一散开,如同那条真正的毒蛇一般在背后伸缩扭动,整个人的造型如同神话传说中的九头虫!
狰狞!阴森!可怖!
唰唰唰——
一条条蛇骨锁链横空飚射,其速之疾、其势之勐,完全不逊色于一柄柄锋锐的投枪,它们划破空气的声音如嘶如吼,彷若龙吟。
八条锁链从天而降,齐刷刷地刺向了在河水中飘荡的小船,看那架势,一旦击实,小船恐怕立刻就要面临四分五裂的绝境。
身处半空中的天泽彷佛已经看到了他们落水溺亡的那一幕,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残酷可怕的笑意。
然而下一瞬。
铮!
如果刚刚锁链横江刺破空气的声音已经足够骇人,彷如龙吼的话,那么这一声剑鸣就让所有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九霄龙吟。
那尖锐高亢的振声如同九天之上落下的惊雷,甫一出现就彻底压过了那些横空锁链造成的声响,将它们衬托得彷佛几条虚弱的小蛇,连嘶吼都没什么精神。
乍现的剑鸣如雷霆震怒,刹那间斩破了小船的乌篷,一道黑色人影破船而出,手中长剑几个变换,在一阵“叮叮当当”之中如同羚羊挂角般轻轻松松就挑飞了袭来的锁链。
而且那道剑光还不仅仅满足于此,而是奋起余力继续射向了锁链之后的天泽!
【横贯四方】!
鬼谷横剑术至高绝技,号称穷尽剑招变化的【横贯八方】的青春版,骤然出现在新郑城外的水面之上。
那么出剑之人自然无需多言。
“卫…庄!”
天泽在剑鸣响起的刹那已经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冲天而起、人剑合一刺向自己的卫庄,还有出现在那艘船上的红裙女子,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扭头就走。
八条锁链中,四条留在身前抵挡卫庄的进攻,另外四条则是远远地缠向了附近其他船只的桅杆,凭借拖拽的力量扯着他迅速远离。
卫庄自然不肯轻易放过,提着鲨齿剑在后面紧追不舍。
但这里毕竟是水上,卫庄的轻功虽然不错,但到底也不能飞,天泽凭借锁链的协助在各艘船只之间荡来荡去,令他实在是疲于奔命。
“选择在水上动手本来是打算让他无处可逃,却没想到……”
稍远的位置上,韩非与张良在紫女的保护下远远观战,见到卫庄的窘境不禁微微摇头。
谁能想到天泽身上的锁链还能这么玩?
就连熟知天泽过往战斗风格的焰灵姬都一头雾水。
莫非被囚禁的这十年里,天泽每天都在钻研这些东西吗?
“唉……”
韩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正准备承认自己的计划失误,却听身旁的张良突然惊呼:
“韩兄,快看!”
他循声望去,只见从新郑城头忽然飞出一黑一白两道幻影,弹指间就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直奔水面上的天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