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篱接到大哥的信时,正是他准备收拾行囊回京之际,还以为是家里出了变故,结果拆开一看,哇塞,可真是我亲哥啊!
兄弟俩这从小培养出来的默契真是心照不宣了,他还没明说,大哥已经开始帮他谋划好了。
娶妻生子这件事,对于他这样的贵胄公子来说,不过是完成家族使命,是身为男丁的责任。他之前并不排斥,却也没有期待。
直到遇到了姜久盈,她的长相当然不会让他一见钟情,甚至刚开始的几面,他还觉得她颇为大胆,不够守规矩。
然而一个认真的、聪明的女孩子能有多酷,他已经亲眼见过不止一次。不知从何时起,他萌生了这样的念头:如果真能得这样一个女子共度一生,想必是极好的。
他喜欢她!这是姜家举家进京、他送完名不正言不顺的生辰礼后,回来路上才想清楚的事实。
好看的皮囊他见过很多,千篇一律美得枯燥,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个有趣的灵魂,他自然好奇。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从好奇开始的,他会不自觉地目光追随着她,直到无法自拔。然后,赵东篱开始认真地思考,两家结亲的可能性。
姜家门第还行,不高不低,赵东篱毕竟是幼子,不能袭爵,而且自己胸无大志,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祖宗赏的,也算相配。
父亲那里能说通的话,赵东篱只需要防着傅家又用不要脸的招式,想往他的床上爬,长辈也不会是阻力。
嘿嘿,说不得,等他回了京,便能定亲,过上两年,就可以抱回美娇娘啦~
还是非砚看不过赵东篱整天傻笑挂嘴边的白痴行为,给他泼了盆冷水:“公子,这结亲,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正理,但人家姑娘愿意不愿意,您可问过?”
便是他们这些奴仆想要婚配,禀明主家之前,也得私下里问一问对方的想法吧,不然结个怨偶可怎生是好,有钱人也真不讲究。
赵东篱被问得一楞,还得问问姑娘吗?那不叫私相授受?万一问了,被姜姑娘觉得他轻浮怎么办?可若是不问,姜姑娘真不愿意怎么办?
从来没有遭遇过情感问题的赵东篱森森忧伤了,整日里掰着手丫子数回京日子,无论如何,还是得能见着面了,再考虑其它。
听闻大哥如今跟姜大人在一个衙门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大哥的聪明才智,跟姜大人搞好关系不成问题,做个通家之好,不就能时常见到姜姑娘了嘛。
如今他还没回京,表现的机会就来了,赵东笞在信里告诉他,已经私下里询问过姜文远的意思,并未被一口回绝,这就是个积极的信号,剩下的,便看赵东篱的表现了。
赵东篱恨不能抱着大哥亲上一口,真是瞌睡送枕头啊,只要搞定了未来老泰山,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嘛。
老泰山是来破案的,这他可是纯粹的外行,帮不上什么忙,但他可以帮忙打理杂事,让老泰山住得舒服些,还可以借人出去,非墨别的本事没有,就拳头还硬些。
只有拳头还硬些的非墨:主人是个二货,心好累......
“来啊,动作麻溜的,爷我要搬家啦!”带着全副家当,赵东篱也住进了驿馆,还特意选了姜文远隔壁的空房。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总归得有点道理。
安顿好第一时间便去拜访:“姜大人,学生叨扰了。”
哟~定国公府小公子,姜文远刚想挂出招牌式的笑容,又突然想起那位世子爷与自己说过的,这小公子貌似对他女儿有点意思,当即笑容没了,活像赵东篱欠他八百两银子。
变脸速度,就是川剧也不遑多让,倒让默默注视着他的赵东篱心里直突突,拼命回想自己之前有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未来老泰山。
如果说丈母娘看女婿越来越欢喜,那么老丈人则就越看越生气了。
哼,一个大男人,看人还偷偷摸摸的,带着几分贼眉鼠眼,真是白搭了他的好皮囊。
听说会点拳脚功夫,却从未见他使用过,估计也是三脚猫,国子监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四书五经都不知道有没有学完。
典型的文不成武不就,除了投了个好胎,长得还算不错,就没有别的优点了。
这样的人能配得上自己女儿吗?姜文远像全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被别的小狼崽子惦记,他能高兴才怪了。
“听闻姜大人此番来安庆府查案,学生可否跟着您长长见识,以后也谋个一官半职,为国效力,也算不枉此生了。”赵东篱见姜文远脸色不好,态度越发恭敬。
“你想入朝为官?”勋贵是能恩荫出身的,不必一定要参加科举才能晋身,姜文远倒不嫌弃恩荫的官员,家族实力也是实力,凭什么人家几代人的努力,非得跟普通人一样,千军万马去挤科举这座独木桥。
人家集合了优势的资源,真想公平竞争的时候,只会让普通人成功机率变得更小。
“是,学生也老大不小了,自然不能一直靠家里,当个米虫。好歹得得个官职,总不能让未来媳妇与人交际时抬不起头来。”
一圈子勋贵,这个超品侯夫人,那个三品诰命,混进来个白身多尴尬。
闻言,姜文远态度放缓,男人有上进心是好事,看来这小公子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眼光还是有的。
他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但只要不跟自己挑明,他乐得装糊涂。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人,得到得太容易,就会不珍惜了。
姜文远默认让赵东篱跟在身边,也有想要刻意为难他的意思,当下带着他回了府衙。
今儿是赵仵作重新检验吴家小公子尸身的日子。
小小的孩童尸体已经摆放在解剖台上,此时天气尚寒,保存得还算完好,但也不可能完全没有腐败的迹象,整个腹部呈现出蓝绿色的纹路,这是血管和内脏开始腐烂的标志。
赵东篱欲哭无泪,老泰山你怎么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