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儿,最近过得好不好,一定要按时吃饭。”刘春红喜气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以后娘可以经常打电话给你了,前阵子村里给每户人都免费安装了电话。”
电话里刘春红絮絮叨叨地声音传来:“以前村里只有村长家有电话,给你打电话还要特意跑到村长家去。”
刘春红双手握紧电话,坐在电话旁眉开眼笑地道:“现在方便了,以后娘随时都可以给你打电话了,随时都能听到我家幺儿的声音了。”
顾斐回听到刘春红的关切的话语,心口处泛起一股暖流,他微笑着回道:“娘,放心我最近过得很好,一直在家里休息呢。对了,你和爹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我和你爹现在都闲下来咯。”刘春红听到儿子关心的话语,嘴角的笑容咧得更大了,“现在在田里撒了新型化肥后,那庄稼长得可好了。”
“现在有你两个哥哥种地就够了,收获的时候也有机器,一点都不费劲。”
“这可多亏了你哟,我幺儿就是能干。”刘春红夸到。
因为临泽县的人都知道新型化肥是由顾斐带头和其他研究员搞出来的,现在她一走出去,凡是认识她的人都尊称她一声老太太呢,都不像以前一样直接叫她刘春红的大名了。
想到这,刘春红不由心花怒放,自己幺儿真是给她争气啊!
而且她还经常听到其他人家教育孩子,都拿她幺儿来做榜样哩,甚至幺儿以前就读的中学还邀请他们一家人去参加了好几次开学典礼。
“幺儿,我们前段时间又去参加了你以前读的那个中学的开学典礼。”
“每次开学典礼人家校领导都邀请我们去,这次还请我还发表了演讲呢。”刘春红心中满是骄傲与自豪,忍不住对儿子说道,“当时我自信地上台演讲,其他人听了后都激动得哭了,哈哈!”
实际上,当时她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她腿肚子都在打颤,上台的瞬间就怂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来。就在她想要临阵脱逃的时候,顾斐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的幺儿可是院士呢!自己怎么可以给幺儿丢人呢?!
想到这,刘春红当时猛然自信了起来,巨大的勇气与灵感从脑海深处迸发出来。瞬间,她强迫自己挺直了腰背,迷迷蒙蒙就开始了滔滔不绝的演讲。等她讲完,看到台下许多家长都抹着眼泪鼓掌时,她才反应过来。
在她讲完下台的时候,那些家长还热情地围着她,向她询问怎么培养出优秀的孩子呢。
这头,,刘春红想着想着,不由地陷了进去,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天被所有家长包围时候,那些家长用崇拜又羡慕的眼神望着她。
这简直就是她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候啊!刘春红拿着电话,木愣愣地傻笑了起来。
“娘?你怎么了?”顾斐突然听到电话里传来断断续续地奇怪的笑声,疑惑地喊了一声。
听到电话里传来儿子疑惑的声音,刘春红才反应过来,“没事,没事!娘这是在高兴呢。”
说道这,刘春红突然提了一嘴,“幺儿,你中学还给你弄了一副画像挂在学校门口呢,可帅气了。”她每次去那个学校都要拉着一家人欣赏半天。
顾斐:“……”把他的画像…挂在校门口?!
为什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不过听到刘春红那骄傲的口吻,顾斐也没有说什么。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家常琐事,最后刘春红以要出门散步为由挂断了电话,“幺儿,一定要保重身体,今天就到这儿了,娘出去散散步。”
挂断电话后,刘春红快速走到衣柜上边,对着上面的全身镜整理自己的衣服。左看看,右瞧瞧,忙活了半天,然后准备出门了。
顾二嫂穿着小碎花棉衣坐在院子里摘菜,见到婆婆快晚饭了还往外跑,忍不住提醒道:“娘,你要出去吗?马上要吃饭了。”
“我马上就回来,就出去走走,一天到晚待在家里,骨头都要躺酥了。”刘春红说完,就一溜烟跑出去了。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天边的云霞绵延不绝,为湛蓝的天空添上了一层奇异绚丽的色彩。有些村民吃完了晚饭拿着个小凳子就在村里溜达,遇到相熟的人,往那儿一坐就开始闲聊,而刘春红就有目标性地扎进这些人堆里。
村民们在看到刘春红过来时,连忙站了起来拉着她坐下,“春红来了,快过来坐!”
“叫什么春红啊,要叫顾老太太知道么?”其中一个大婶笑哈哈地说道。
“对啊,对啊!”其他村民打趣道,“顾斐现在这么出息,春红现在可是院士的妈呢!”虽然他们其实不是很懂院士到底是个啥名头,但是一听就知道很厉害。
刘春红听到村民的吹捧,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浑身每一个毛孔都仿佛舒展开来。
村民说着说着,话题又渐渐偏移,谈起来村里的事,其中一个大婶突然叹息了一声,说:“你们知道吗,我前几天看到赵秋菊了,整个人像老了十岁似的,而且瘦得像皮包骨一样。”
其他村民听了,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她那个儿子顾小宝,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也不出门工作,赵秋菊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养着他,真是作孽啊。”
“顾小宝好歹是从京都那边的大学毕业的,怎么都能找到工作啊,怎么一天到晚游手好闲,还要他老娘养呢?”
“顾小宝?顾小宝不是被学校开除了吗?”旁边坐着的一个年轻女孩听到这,突然插嘴道。
“珊珊,啥?你说顾小宝被学校开除了?”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人拉着女孩的衣袖问到。
其他人也一脸震惊地盯着女孩,“怎么可能?前几年顾小宝回来的时候不是说在京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回来了吗?”
女孩见到其他人脸上的震惊,斟酌着开口道,“我今年不是也考到京都的一所大学了吗,然后我刚进校就听到我们任课老师讲有一届学生抄袭论文被学校开除。”
“最后我们老师还说了那个学生的名字和就读学校,刚好都是……”女孩的话还没说完,但脸上的表情都却已经告诉了众人,那个被开除还进了警察局的人就是顾小宝。
女孩又补了一句:“这件事京都那边几个大学的师生都知道。”
“他抄袭了别人的论文,然后答辩的时候被发现了,据我的老师说他还进了警察局呢,当时闹得人尽皆知。”
“后来学校直接就把他给开除了。”
“真是这样?那不得了啊。”村民们听后皆是一脸震惊。
“那…赵秋菊知不知道这件事?”
就在这时,一个衰老干瘪的老人佝偻着身体背了一捆柴火从他们身边路过,吓得众人突然噤声。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口中的赵秋菊。
她衣着破烂,黑褐色的衣服上满是布丁和破洞,大冬天就只穿了几层薄薄的单衣。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浓重的痕迹,脸上的皱纹一条条地遍布在那张粗糙黝黑的脸上,紧皱的眉头间全是深深的哀愁,完全看不出她年轻时的凌厉。
她颤颤巍巍地佝偻着身子背着那捆柴火,整个人看上去仿佛随时都要散架了一般。当她走到几个村民身边,尤其是路过刘春红身旁时,她瑟缩着把自己本来就垂着的头低的更低了,不发一言地沉默离去。
看到赵秋菊如今的光景模样,有几个村民面露怜悯之色。
想当初,赵秋菊年轻的时候,可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泼辣,一嫁过来就把她的丈夫管得服服帖帖的,把持着家里的钱财,完全不把自己的公婆当回事,甚至不给公婆饭吃,还扬言要把把他们赶出去。
之后连生了五个女儿,赵秋菊在家里依旧趾高气昂的,对几个女儿一点都不好,完全没有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公婆都看不下去她这样糟蹋自己的女儿,但是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后来赵秋菊好不容易得了顾小宝这个儿子,可谓是把这个儿子宠到了极点,待遇与几个女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仿佛只有这个儿子才是她唯一的孩子似的。
后面嫁女儿的时候,甚至直接让女儿带着几套旧衣服就给嫁了出去,还把她们的彩礼都扣了下来,全部用到了顾小宝身上。
众人望着她佝偻的背影,摇头叹息道:“她家这个情况啊…”也是活该!当初赵秋菊那样对待她的几个女儿,现在她们都不认她了。儿子也是靠不住,顾小宝一天到晚游手好闲,还要反过来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