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他满心羞愧，无地自容
他知道，如果没在山里遇上长念姐弟，没有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他仍是铁家那个自私，一心只想自己四兄妹的铁大山，不会对长念姐弟半分好，更不会帮他们。
铁家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牢笼，他只想凭自己的努力考上才子，带着弟弟妹妹脱离铁三柱掌控，不再被人欺压。
心中的愧疚，每每看到银枝、银雪二个小不点就涌上心头，就像当初他第一次带苏府特有的白云糕回山洞时，银枝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他为什么不给他兄妹留白云糕时，他满心羞愧，无地自容。
铁全贵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用空闲的手拍了拍铁大山的肩背，他们在山里的事情一无所知，铁大山在，他想了解，“银枝、银雪怎么会想到养狗？还叫肉包子？”
“长念带银树他们进山没多久，在山里捡到一只小狼狗，叫七尾凤，是长念一手教导出来的，聪明，听话。三十大哥见长念对狗有一套，让她训一条狗给太叔老太君，肉包子就是那时送来的，银枝、银雪看中，长念答应他们，但要求肉包子由他们喂养、打算，为什么叫肉包子，这个得问银枝、银雪。”
铁大山估计，是银树出热疹那会，兄妹俩第一次吃到大而松软，多肉的肉包子，他们喜欢吃，所以，肉包子便成为他们狗狗的名字。
不过，这点，他不能说。
说了，三叔会更加自责自己没能陪伴在儿女身边，守护他们成长。
“是我对不住长念他们，如果我早些回来……”铁全贵用勺子舀着湿水淋在肉包子身上，把铁大山给肉包子搓出一身泡沫冲掉，心痛不已。
如果他能早些回来，有在他，他娘不敢卖银枝、银雪，山中村有龙凤胎这事不会传到陈杰耳中，就不会惹来现在的祸事。
银枝、银雪回来，长念、银树、小妹尚未有消息，不知他们现在如何？
有没有受伤？
“三叔，有三十大哥他们的人在，长念他们定能平安归来。你别忧心，三婶还需要你照顾。”铁大山拿过一旁的大棉帕给肉包子擦身子，把肉包子抱出去上药。
除腿上的伤，脑袋和后背上有四处大大小小的刀伤，清洗后重新上药。
银枝、银雪容易惊吓而哭，后来，六奶奶进他们睡的房间，把银雪的兔宝宝拿给她，让她抱着。
渐渐的，兄妹俩安静下来。
夜深，银枝、银雪睡觉点成为难题。
铁全贵夫妻虽然是亲生父母，四年未见，对银枝、银雪而言就是陌生人，秀洪是最适合陪睡人选，但是她小产，身子正虚，没办法起夜照顾二个小的。
想来想去，唯有铁大山。
正当周氏和朱家大嫂帮忙把长念原来用的床单拆上来，换上新的，铁大山张劳铺地铺，靠着炕床边，银枝、银雪二个从万老太爷夫妻俩怀抱下来，各自拿着自己的枕头走向太叔延所在房间，目的很明显——他们要和太叔延一起睡。
不止银枝、银雪，连肉包子都把自己的睡窝拖向太叔延房间，看得初十连连阻止，“肉包子，房间太挤，不能进。”
肉包子嗷嗷叫二声，不管初十，硬是把窝往里拖拉。
连肉包子都无比坚持，众人只能妥协。
太叔延住的房间是木架床，床没有炕床宽大，太叔延受伤未醒，银枝、银雪肯定不能上床和太叔延睡，怕兄妹俩压到太叔延的伤。
最后，铁大山和铁全贵叔侄俩把长念房间里的竹沙发搬进去，铺上以前他们用的床单，贴靠在太叔延床边。
兄妹俩向来习惯相依来睡，银雪抱着兔宝宝，银枝紧贴银雪睡。
刚睡下去的银雪又咚咚起来，把自己手上兔宝宝给晕睡中的太叔延，让他抱着兔宝宝，看了看，才睡下，躺在哥哥身边。
“乖乖的，等三十大哥醒来，一起去找姐姐。”六奶奶坐在旁边小凳子上，安抚他们，怕他们闹，特意用他们最喜欢的太叔延来说。
他们看得出来，兄妹俩除了长念，最依赖的是太叔延。
只要他们不哭，能把话听进去，就什么都好说。
“嗯。”
兄妹俩瞧向太叔延，有些鼻音。
银枝、银雪自己应下，不闹，愿意睡觉，让众人松一口气。
兄妹俩靠睡在一起，十几息呼吸渐渐入睡，众人才真正全身放松。
最怕，他们闹腾，要找长念。
银枝、银雪睡下万老太爷夫妻带着随从，伺候下人，就着村里灯火往水心麽麽建的大宅子去，太叔老太君身子累，安排丫头守夜，自己和水心回房歇息。
周氏、铁大妮六奶奶她们也一一回去。
村里灯火通明，长念宅子这边里里外外围着不少护卫，就怕对方再次派杀手来抢人。
铁大山从长念院子出来，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屋，抬眼看向村口方向，拳头握紧，松开，反复几次，终于迈步就着灯火向村口走去。
“铁大山……”第一个叫铁大山的人不是程氏，而是铁若水，远远，她就看见铁大山的身影。
她想当面向铁大山讨要一个让自己心甘情愿走到这一步的理由，让她自己接受，她走到这一步，不是她咎由自取，是铁大山逼的！！
是别人逼的！！
都是他们逼的，她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铁大山走到铁若水面前，平静直视她的眼睛，“为什么，你要走到这一步？”
“呵呵……”
铁若水惨笑起来，果然，铁大山心中对她并无半点兄妹情。
“铁大山，你有没有真心心疼过我，把我和长念放在同等的地位？”铁若水认真地问，她还是心存奢望，期待大山哥有当她是妹子。
“在你爹杀人之前，我只有三个弟弟妹妹；你爹杀人后，我以为我有八个弟弟妹妹，我我尽我所能给予您帮助，结果你自己放弃了。”
众多堂弟堂妹中，他唯一对铁若水没有愧欠。
他对她伸出手了。
想尽自己能力，照顾她，只是，她先自己放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