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金秀也不为难他,淡淡地道,“嗯,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你去了就知道了。”
朱志宇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可也不敢多问,只能是跟着苏金秀上了毛驴车,直奔镇府衙门。
谢镇丞正在当值,见清秀县主来了,赶紧上前行礼,道,“县主娘娘去而复返,不知有何吩咐?”
苏金秀淡淡笑道,“谢镇丞不必客气,我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只是给他办理一下户籍的事情。”她一指身后畏畏缩缩不敢伸头的朱志宇。
谢镇丞以为是给朱志宇办理归入苏家的户籍呢,笑道,“这小子好福分哪。能得县主娘娘的护爱,真是祖上有德了。”
朱志宇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笑容比哭还难看。
苏金秀知道谢镇丞误会了她的意思,也不解释,道,“他十五了,按照大铭朝规定,可以当家作主立户籍了。你给办理一下,就让他和他妹妹朱喜妹两个人立一个朱姓户籍即可。”
谢镇丞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想来这位朱家小子怕是做了什么令县主不喜的事情了,所以,人家不想养他和他妹妹,要给单立户籍,将他们从下涯村的苏家给分离出去了。
明白了这一点,谢镇丞不多问,也不怠慢,就着手为朱志宇和朱喜妹办理户籍手续。
朱志宇傻了。
站在镇府衙门内堂的地中央,完全是傻掉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谢镇丞拿出户籍簿子,开始书写文书,竟然不知道是该求饶,还是接受现实。
“你叫什么名字?”谢镇丞不会为了一个无知的少年而得罪县主,便公事公办地一边书写文书,一边按惯例询问朱志宇。
其实,如果朱志宇又村里的村正开具的文书证明,谢镇丞就不会多此一问了,直接照着村里的文书证明写清楚就可以了。
朱志宇此时心如刀绞,脑袋一片空白,完全是懵掉了样子,听到谢镇丞动问,他就下意识地回答,“朱志宇。”
“年龄?”谢镇丞头不抬眼不争地又问。
朱志宇委屈的眼泪已经开始滚落了,但还是机械地回道,“十五岁。”
“嗯,十五了?那是该鼎立门户了。说一下你的籍贯,就是你家原来住在哪里?”
谢镇丞感慨了一句,大有岁月不饶人,时间过得可真快的叹息。
朱志宇回了两句话,这才缓过神来,目光哀哀,满满的都是失落绝望之色,道,“原籍是永安县,湘水镇……”
“噗通……”他话没说完,就到底昏了过去。
“诶?你这是干啥?咋还……晕过去了?”谢镇丞吓了一跳,差点就弄花了刚写到一半儿的户籍簿子。
苏金秀手指一翻,一枚闪着银光的银针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有几个衙役还被吓得倒退了几步,显得很夸张。
不过,苏金秀也知道他们不是夸张,而是真的被自己骇人的气势给吓到了。
她走到地上的朱志宇面前,一边蹲下身来,一边大声道,“昏过去了吗?本县主看看。
不过,若是真的昏过去了也不怕,你们看好了,都学着点,遇到这样的人,只需用银针在他们鼻子下的人中部分扎几下便好。”
说着话,苏金秀手里明晃晃,粗大的针尖奔着朱志宇的鼻子下就扎了过去。
“啊……不,不要啊。”朱志宇其实是装昏,所以,练了几天功夫的他,是能感受到逼近面门来的针尖,吓得再也装不下去了,大叫一声,扑棱就站起了身来。
谢镇丞简直像是看了一场大戏,主角还是个十五岁的男孩子,他娘的,居然也学那无知妇人撒泼装昏,真真是……丢了男人的脸。
朱志宇见自己所有的招数都用上了,不见苏金秀有半点转意的意思,便知道自己再怎么作,也是大势已去,便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被驱赶离开下涯村的事实。
苏金秀倒也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在谢镇丞给朱志宇办理好了户籍之后,又让他给兄妹俩办理了五亩良田的地契,还有二进院子的三间房屋的房契。
这是她给朱志宇和朱喜妹安身立命的安家东西,另外还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作为安家费。
不过,他们这次户籍不是在下涯村,而是被安排住进了湘水镇的李家庄。
谢镇丞冲着朱志宇摇摇头,“唉……你呀,果然是福分哪。离开下涯村还有田有房有银子的,可见县主对你们兄妹是多看重了,你们可得要知道感恩才是。”
这要不是看在苏金秀这位县主的面上,谢镇丞是不会提携朱志宇这几句的。
朱志宇也没有想到苏金秀会这么厚待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该感激她,还是要怨恨她,呆呆地立在原地,好半天才哭出声来,并且跪地给姨母磕头。
苏金秀安然地受了他的跪拜,道,“我呢,能帮你的,就帮到这里了,该教你的,也教到这儿了。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所以,你回去之后,跟喜妹好生过日子,该走什么样的路,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要总是怨天尤人的,可懂?”
朱志宇羞愧难当,痛哭流涕,拿着那五十两银子和房契,地契,又给苏金秀磕了几个头,表示了感谢养育之恩。
苏金秀没接话茬,而是转头对谢镇丞道,“我这里还有五十两银子,麻烦镇丞大人派几个人,去李家庄为这兄妹俩买一处宅院,就是文书上写的这么大的即可。至于良田,也一并麻烦你们找李家庄的村正帮着办理好。”
谢镇丞当然满口答应,当即就派了梁校尉和几个衙役,先是去了下涯村,帮着把朱志宇和朱喜妹的东西给收拾出来,然后才带着满面羞愧,泪如雨下的兄妹俩直奔李家庄而去。
“娘……朱家哥哥他,他为什么嫉妒弟弟?”臻姐儿再聪明,也是原装小孩子,还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苏金秀叹了口气,道,“因为虎子是县主的儿子,地位上要比他高,所以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选择了对你弟弟轻慢之态。”
说到这儿,苏金秀差点又流下眼泪来,心里难过万分。
她不知道如果臻姐儿知道亲弟弟已经没了,她会不会哭死?
“臻姐儿啊,过两天,跟娘去山上做一下祭拜吧。”她道。
那个满肚子心眼儿,又机灵又可爱的老儿子再也回不来了,苏金秀想去后山上给他烧点纸钱,让他在黄泉路上不至于没钱花。
虽然她知道这是做无用之功,但是,她不能不做,否则,她心里难安。
说起来,她也是没照顾好小虎子,才让他遭受了歹人之手啊。
“娘……去祭拜谁啊?”臻姐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