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说看,你会怎样不放过我?”万航嘴角微扬道。
“难不成你为了打入秦党,实现你心中所想,连岳家人也要利用?!”
屠术虽不愿相信,但质问还是说出了口!
当即却又后悔了,宝哥不是让自己监视他,而是保护他,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贯虹,你知道岳家军现在是何种情形吗?”
万航不理会他的愤懑,扯着一根光秃秃的柳枝,在掌中攥成“之”字。
“岳建军前副统制王俊为了升官,诬指自己受岳飞和岳云的指使,准备进行谋反,部将王贵,姚政,庞荣等一干人等纷纷跳出来附和!
而忠于岳家军的部将牛皋被人秘密毒死!
岳将军的幕僚孙革、黄纵、于鹏等人全部发配编管。
你随宝哥在岳将军麾下效力时,应该听说过精锐背嵬军……
如今也被裁撤,分散编入禁军,长缨可与你提起过?
离这场清算结束,还有多久,你我能说得清吗?”
屠术听完,整张脸都变了色,他愤愤地一拳捶在粗糙的树干上,“所以呢,你待如何做?”
“我这儿有封书信,需要你给宝哥送去……你亲自去!”
万航郑重地看向他,“我要与他见一面,时间地点由他来安排吧!”
“好!天黑之后我就动身!”屠术隐隐不安,又叮嘱道,“那你自己当心!”
万航点头。
日薄西山,霞光穿透光秃秃的树枝打在两人的身上,给他们笼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那明日,你还去武林北瓦?”屠术问。
“当然,明日元宵会,哪能不去!”万航呵呵一笑,脸上神色如常。
踏进砖街巷宅子后,万航突然想起刘允升往自己手心里塞过纸签,他示意屠术先进去,自己站在墙角的梅树前,左瞧右看作赏花状。
展开字签后,他心头一惊,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字:提防在野。
在野自然是指范荀,这小子如果是秦党,他对刘允升下手的机会就太多了,绝不会迟迟不动手。
自己已疑他多时,唯恐打草惊蛇,此事对屠术都未提及。
只要不是秦桧党,多半会是与自己志同道合之人吧。
可是,当初他是被安插在赵府,如今又转至砖街巷,目标是自己吗?
万航想到此处,瞳孔一缩,又想到了那块黻纹墨玉,难不成范荀与墨玉后的势力有关?
越想越离谱,但是一时又苦于无其他线索,想着想着不觉烦躁起来,抬手打在细枝上,惊落一地梅。
“渡之,你回来了!”
范荀白皙的脸皮,因为寒意微微发红。
万航眼神中的探寻一闪而过,笑道:“嗯,在野这几日也外出了?!”
“是是,家母念家的紧,前几日陪她一同回了台州,今日才返至临安!先生可好?单羽照顾得力吗?”
他似乎很开心,眼睛里闪着光,说完便呵呵笑起来。
“单羽对先生甚为照顾,感谢你为先生思虑周全!”万航此话是出自真心,绝无半分虚假!
“那就好那就好!”范荀搔着头,笑得腼腆。
“走吧,进去看看他!”万航不动声色地收起字签,拉着他一同往正堂走去。
看到二人同时进来,刘允升的脸上诧异不已。
他坐在案前,正翻动书卷。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后,站起身向范荀走来,郑重地向他点点头。
范荀道:“先生不必感谢,这都是晚辈该做的!单羽呢?”
“在楼上为先生铺被!”屠术甩着双臂从楼梯上走下来,接话道。
“是嘛,那我上去看看!”范荀往楼梯走去,与屠术擦肩而过。
万航注意到屠术换了一身装扮,玄色劲装显得他身材笔挺!
“先生,恕晚辈要离京两日,必定速去速回!”屠术恭谨道。
刘允升点点头,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看他,又看向万航,头一歪,仿似询问。
“由他去吧,先生!”万航微笑道,“先生且放心,此处安全,您早些歇息!”
眼下可信之人除了赵府,只有屠术!
他知道,屠术受李宝影响颇深,自己接下来做的事,他肯定接受不了,只好把他支开,事后再给他解释了!
赵泽川听说屠术要出城,二话没说,着小厮去马厩选了最好的马匹,又塞了银钱供他途中打尖住店。
骏马扬蹄嘶鸣,从赵府门前扬长而去。
看着屠术的身影越来越远,万航神色淡然地转身回了门楼。
赵泽川一把拉住他,道:“渡之,你是不是又在盘算些什么?上次锒铛入狱,这次又要作甚?你知道姝儿为你担心吗?”
“此次不会!”万航微笑看他。
“此次?这么说,你真的又要犯险?”赵泽川闻言,语气更加急切。
万航道:“听说今夜北瓦有变戏法的班子,不如叫上姝儿,一起去瞧瞧……明日便是赵府大筵,唯恐去不得了!”
“你不说就不说,再落到大牢里,我可不会管你!”
赵泽川气呼呼地说道,“姝儿正有此意,我正要去砖街巷寻你们,你们就过来了……”
“哦!我与姝儿心有灵犀!”万航得意挑眉。
赵泽川被此话噎住,恨得牙痒痒,脸色阴沉,却发作不得。
他冷哼一声,率先跨过月门,进了庭院。
“渡之来了,留下一起用膳吧!”赵煜从暖阁出来,隔着廊道的窗户喊道。
说起来,自己进进出出赵府这么多回,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与他们共进晚餐。
他拘谨道:“多谢先生盛邀,那晚生恭敬不如从命了!”
“爹,我们今夜陪姝儿去北瓦看戏法,明日便在家陪您一起宴请宾客!”赵泽川道。
赵煜点头应了,随后问道:“所有请柬都送至各府了吗?”
“我负责的皆以送到,吴山还未回来!可能还没送完……”
“什么?你让他走街串巷送请柬?他初来乍到,对临安的熟悉程度,连渡之都不如!”赵煜拧眉道。
“是他自己要求的,还把随同的小厮打发了回来!
谁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许是在府里闷久了,趁机出去玩玩!”
赵泽川小心翼翼地辩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