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幼?!”
屠术和赵泽川异口同声叫出来,万航心下一凉,暗骂:这厮简直就是故意给人添堵的。
赵泽川皱眉看他,眸子里带着威胁的意味。
屠术则不然,贴上来,拿手指在腰侧捅咕,“说不说,幼幼是谁,是谁?难道是风……”
万航不敢解释,眼神躲闪着二人,与秦伯阳并肩往楼上走去。
好好一顿饭,被秦伯阳半路截胡,倒是替赵泽川省了些钱财,但他吃的极为不爽。
屠术胡吃海塞,酒肉无忌,一汤盆的酒酿圆子羹吃的一滴不剩。
他咂着嘴巴,夹起最后一客东坡肉时,才发觉四人份已有三份被他一人下了肚,尴尬了几秒,他还是恍若无人大快朵颐。
秦伯阳是打定主意要在西湖边开酒楼,对着聚景楼的菜单与万航讨论的好不热烈。
除了既有菜品,万航又建议把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宋五嫂鱼羹,叫花鸡,糖醋小排,荷塘小炒,桂花糯米藕等一应后世时兴菜品给加了进去。
就这样,凭借口腹记忆,尚未脱胎,还未选址的楼外楼,就有一成利入了万航的腰包。
秦伯阳许诺的痛快,万航却不抱任何希望,胸脯拍烂一毛不拔的人太多了,多他一个也不意外。
“过头”小哥端着茶盘上来时,屠术刚好打了个饱嗝。
他隔衫摸着肚皮捋吧,接过茶盏一饮而尽,似是不够解腻,又示意他续了一杯,喝完才心满意足,似是全程都未听进去一个字。
“听闻,赵府明日要大宴宾客,怎的我秦府入不得眼,连张请柬都未曾受到?”秦伯阳问道。
“伯阳公子此言差矣,筵席乃家父临时起意。
今日一早方差人去制作请柬,不曾想印刷铺子出了差池,中午才遣人来讨要多延几个时辰。
想必日落前,即可送至赵府,届时,在下会亲自送至秦府!”
这番话,连万航听完都愣住了!
他与赵泽川相识数日,还未听他何时说过软话,更别提他惜字如金的做派了,一个字能表达的,绝不说两个。
更何况这滴水不漏的解释,连自己都未必说得出,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惊奇。
“赵公子……噢,长缨啊,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不过随口一问。”
秦伯阳长指拨弄着茶盏,漫不经心,探寻的眼神从赵泽川转到了屠术身上。
屠术正盯着壶中的花瓣愣神,粗糙的手指,还时不时摸向那光滑的器具,箭袖被桌沿刮愣,露出手腕处的一道醒目的疤痕。
万航警觉,侧过身子挡住秦伯阳的视线,桌下的脚踢了踢他,屠术越过他直接看向秦伯阳。
“秦公子真有眼光,这里的饭菜比我老家的好吃多了!
我只在大户人家施舍的饭菜里看过这么大块肉,还被人抢走了。
看我这道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这特娘的一个个不需要提醒,在人前,一个比一个精,感情以前都是在自己面前装蒜呢!
秦伯阳哈哈一笑,朗声道:“等楼外楼开业,你三人无需付酒钱,随时来吃!”
万航不失时机地道:“伯阳兄,你一提,倒让我想到个好点子,楼外楼可以推行会员制度,以食用次数,消费金额,作为凭据,为老顾客打折扣作为回馈!”
“呀!看不出来,渡之倒是有些经商之谋的!”他抿着茶,道,“快快,还有什么好点子,不如一并说来听听。”
“要印制些餐品卡券之类,少不了印刷,这可都是易耗单品,印刷需求可想而知;
方才长缨也提到,印刷一旦出了差池,少不得要耽搁!
伯阳兄,觉得开一家印刷坊如何?”
万航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连日来,为庆丰面馆的那台印刷机吃灰心痛不已,只要秦伯阳应下,那一切都好办了!
“灵额,万渡之,你这脑子够活络,这个包在我身上了!
需要多大作坊,多少机器,多少人手,你尽管开口!
难怪你得个大理寺杂役的苦差都心满意足,心思都在盘算经商上呢?”
秦伯阳手指一抬,点着万航狎笑,“好小子,有想法!”
“伯阳兄如若信得过我,我还有更大的商机,只是眼下,还是先把眼前的做起来吧!”
万航故弄玄虚,不过是想钓着他,别让这条大鱼,一顿吃饱给溜了。
秦伯阳兴致高涨,缠着万航要他讲个明白,又想唤来“过头”给上几坛“透瓶香”,这可把万航吓坏了。
上次喝到人事不省,被他送到了女人床上,自己为了醒酒在大腿上掐出的青紫印还在呢,这要是再来一回,当真吃不消。
赵泽川和屠术眼珠子滴溜溜转,万航猜测他二人必是暗自揣摩着“刑讯逼供”的选项。
一个殿前司都虞侯,刑讯之法定没少见!
另一个是前线大将的侍卫,平时没少充当打手!
他还记得前大理寺司狱蛮熊的惨状,后来听屠术讲,他预先拿装满沙土的麻袋压在他腹部,猛烈撞击下,力道尽数传至五脏六腑。
虽不能当场致死,就算逃过一劫,内伤也难以痊愈。
关键是这样的暴击之下,皮肉上难以查勘出半点伤痕,就算是刑部顶级的许仵作,都没看出破绽。
糟糕的是,恐怕自己也要经历一遭了,酒后的秦伯阳还不知道会吐露些什么淫词浪语来。
这酒是万万饮不得!
就在这时,一陌生的小厮匆匆跑上楼来,看到杯盘狼藉,又看向万航三人,俯身拢手,与秦伯阳耳语些什么。
那人有意避嫌,万航离他最近,也听不真切。
第一反应想到刑部大牢,想到赵煜。
出赵府前,赵煜答应自己亲自去刑部,寻郭艾画下“余二狗”的画像,难道是此举惊动了秦党安插在刑部的眼线?
就算如此,自己也只能若无其事,端起茶盏,着屠术代为斟满。
他垂下眼睑,小口抿着,眼角余光留意着秦伯阳脸上的动静。
小厮颔首离去后,扶游又爬上楼来!
看到万航和屠术在场,他面上的惊讶之色一闪而逝。
快速上前,附在秦伯阳耳侧,又是一顿耳语。
万航隐约听到“岭南”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