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竹的话听起来似乎没什么疑点,但阿白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只是开口询问呆在一旁的诗画,“你找到他的时候,他在哪儿?”
“回主子的话,奴婢是在庭阁楼下找到的晚竹。”诗画悄悄看了一眼晚竹,又赶忙收回视线。
阿白手指轻轻敲打在膝盖上,好半晌都没说话,但晚竹和诗画的心却是随着那手指上上下下的。
“先起来吧,你说的话是真是假,等天韵醒过来就能知道,但你若是说了假话,我们身边是断断容不得你这样的奴才。”阿白身体微微放松,靠在马车的车厢上,阖上双眼淡淡的说道。
晚竹朝着阿白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多谢主子饶命!多谢主子饶命。”
没车没过一会儿便回到了西伯侯府门口,刚挺稳阿白便抱着蔺天韵下车,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邵听凌这时候刚好去找西伯侯,远远的便看到阿白一行人急匆匆的身型,眉头挑起,“大姐姐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
身边伺候的侍女也是个激灵的,转身便去打探消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二小姐,听说是少主君在丞相府落水了,大小姐那边正记着叫大夫呢。”
“哦?”邵听凌嘴角勾起,眼波一转对着身边伺候的侍女吩咐,“少主君落水,我这个做小姑子的也应该问候问候,你去我库房里头挑点东西送过去,就当是给大姐姐和少主君压惊了。”
“是,二小姐。”侍女得了话,转身便小跑着离开,邵听凌则是继续顺着路去西伯侯的书房。
候在书房门口的侍女同邵听凌行了个礼之后,在门外通报,“侯爷,二小姐来了。”
“嗯,让她进来。”
邵听凌推门进去,书房里只有西伯侯一个人,此刻正坐在书案后面看着一本游记,听到她的脚步也没抬眼,只是将手中的书页翻过一篇。
“女儿给母亲请安。”邵听凌面上带着恭敬之色,规规矩矩的朝着西伯侯行了个礼。
“嗯。”西伯侯声音冷淡的应了声,抬了抬下巴,“坐吧。”
“谢母亲。”
“这次交给你去办的事儿,办的很好。”西伯侯放下手里的书,一双鹰眸注视着邵听凌,那里头却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仿佛坐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个下属,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得了母亲的夸奖,邵听凌心里头有些高兴,脸上也带上了一些孩子气的笑,“这都是母亲的栽培。”
“嗯。”西伯侯点点头,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便又移开了视线,重新拿起桌案上的书,淡淡的开口,“要是没什么事儿就下去吧。”
邵听凌放在膝盖上的手倏然握紧,抬起头看着西伯侯开口想说什么,但有忍了下来,“女儿告退。”行了个礼离开了书房。
走出书房,邵听凌便直接去了内院主君的院子里。
“凌儿你怎么来了?”正在院子里头修剪兰花的主君对她突然的来访有些意外,看她的脸色并不是太好,放下手中的剪刀对着周围的人吩咐,“把这东西撤了吧,没我的吩咐不许进屋。”说完便拉着邵听凌进了里屋。
给她倒了一杯茶,主君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邵听凌握着茶杯,脸上的表情既愤怒又委屈,抬头看向自己爹爹,眼里头都含了些泪,“爹爹,我不甘心!凭什么我东奔西跑为娘亲办事,可到头来就只有一句‘办的很好’?邵听白明明什么事儿都没帮娘亲办过,还一直占着世女的名头?难道就因为她是嫡出吗?可爹爹你也是侯府主君,我也是嫡出的女儿啊!爹爹!我真的不甘心!我哪点比那个邵听白差了!”
一听她这话,主君就明白过来她定是刚从西伯侯那边过来,想必又是侯爷的态度令她难过了,心疼的抱住她的脑地啊,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凌儿你那么优秀,那个邵听白哪里能比得过你!你放心,爹爹向你保证,这侯府的爵位最后一定是你的!”
“真的吗?”邵听凌从主君的怀里抬头,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声音里带着哭腔。
“当然是真的了,这西伯侯的位置,除了你,再没人配得上了。”轻轻拍打着邵听凌的背,主君的眼底划过一抹冰冷。
既然侯爷不打算废黜世女,那就只有让她消失了。
抱着蔺天韵回到自己的院落,交代晚竹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裳,又让院子里的人去将一直住在府里专门伺候的西伯侯府诸位主子的大夫叫来,诊断过后确定只是落水昏迷后,她的心才彻底定下来。
“主子,你也换身衣裳吧。”眼见着阿白的脸色好一些,诗画这才敢开口。
刚巧一阵风刮过,阿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衣裳也是湿的,接过诗画递过来的干衣裳到内室的屏风后头换上,坐在床边握住蔺天韵的手等他苏醒,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蔺天韵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夕沉,屋子里光线暗暗的,乍一看到自己床头的黑影,他还吓了一跳,等眼睛习惯黑暗之后才发现是阿白坐在自己的床头,自己的手也被她紧紧握住。
想起在落水之后恍惚间看到了阿白朝自己游过来,想必一定是她救了自己,心里头就是一阵甜蜜,抬手反握住阿白的手,这才发现她的手心滚烫。
“阿白,阿白?”轻唤了两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蔺天韵扶着床边坐起身,抬手刚推了一下阿白,她便软软的倒进了他的怀里,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滚烫无比,赶忙高声喊道:“来人呢!快来人!”
诗画和晚竹本就候在门外,听到声音赶忙跑进来,一人点亮屋子里蜡烛,另一人赶忙小跑到床边:“奴婢在,少主君有什么吩咐。”
“快,妻主发热了,快叫大夫!”蔺天韵将阿白抱在怀中,眉头紧皱,满脸的担忧。
诗画心里一惊,也不敢耽搁拎起裙角便朝着大夫住的院落跑去。
大小姐病倒了,小院里立刻忙碌了起来,蔺天韵随意穿上一件外衫,将阿白抱上床,摸着她滚烫的额头心里头万分焦急,“大夫呢?怎么还么来?”
“来了来了。”大夫刚进门就听到就少主君的念叨,忍不住撇撇嘴,她一把老骨头了,难不成还指望她健步如飞,一叫就到吗?
蔺天韵站起身,抓着大夫的衣袖把她往床边带,“快,快看看妻主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发热了?”
“别急别急,先让我诊诊脉。”大夫不紧不慢的在诗画端过来的圈椅上坐下,手指搭上阿白的手腕半阖着眼睛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大夫收回手站起身,走到房间正中的圆桌上开始写药方。
“妻主的情况如何?”蔺天韵跟在大夫的后面,眼巴巴的问道。
大夫将药方开好后递给蔺天韵,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大小姐不过是落了水又吹了风,一时寒气入体才会发热病倒,并不是什么大事儿。这药方三碗水煎成一碗,早中晚各一次,吃个几天就好了。”临出门的时候又扭头交代了一句,“不过今晚上还是要派人守着大小姐给她散散体热,最好是能用酒给大小姐擦身,到明天早上这热退下,就没什么大事儿了。”
“多谢大夫了。”蔺天韵松了口气,让诗画将大夫送回院子,之后又将手里的药方交给晚竹让他去抓药,吩咐院子里的侍女小厮们准备白酒。
帮阿白用酒擦完身,换上干净的衣裳之后,晚竹的药也熬好了,等喝完药,蔺天韵已经是一身大汗,但如今阿白还在昏迷,体热也还没退下,他根本没什么心情打理自己,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自己坐在床边等着阿白醒来。
当阿白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喉咙干的厉害,偏头看到靠在床边睡着的蔺天韵,愣了一下。
噫?不是应该他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的吗?怎么现在换了个位置?
“咳咳……”本不想打扰他的休息,打算自己起来接点水,哪知道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反而因为挪动了下身子,嗓子克制不住的发痒咳了出来。
蔺天韵听到咳嗽声,立刻睁开了眼睛,对上阿白的眼神之后,整个人明显放松了不少,虽然脸上还带着些疲惫之色,却还是扬起一个笑容,“阿白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很难受?你一定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水!”
就着蔺天韵的手喝下好几杯水之后,阿白才觉得自己的嗓子舒服了一些,软绵绵的靠在蔺天韵的怀疑,抬头看他,“我突然病倒,你一定吓坏了吧。”
“你还说呢!明明都是从水里出来的,回府后你记得给我换身干净的衣裳,就是不记得给自己也换一身?!这下好了病倒了,你可算开心了!”蔺天韵脸上带着怒气,说的虽是责备的话,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心疼。
“嘻嘻。”明明是被骂,阿白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蔺天韵奇怪的看着阿白。
“我笑有的人明明就很关心我,很担心我,却还装作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呀。”阿白笑嘻嘻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欢喜。
蔺天韵别开目光,看向窗户透进来的日光,脸颊浮起淡淡的红晕,无比别扭的说了句,“鬼才担心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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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理了一下后面的细纲,是给阿白写的惨一点好呢,还是,巨惨一些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