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见杨昌明,带我去见他。”
沈若猛然抬起头,一双泪眼哀求地看着林峯。
林峯将她受伤的手指包扎好后,说道:“好,我带你去警局。”
车子离开了废弃的工厂,车内沈若靠在车窗边,眼睛无神地盯着外面阴沉的天空,旁边秦远在说着安抚的话,但她并没有什么反应,偶尔只是轻轻地眨下眼睛。
最后一丝阳光也被厚重的乌云遮住,不久,雨就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沈若这边的窗户并未关严实,有雨水落在她的脸上,混着眼角的泪水,一起从脸颊滑落。
冬日的雨,很冰很凉,秦远立即将窗户全部升上去,拿了纸巾将沈若脸上冰冷的雨水擦去,他的手碰到她苍白的脸颊,竟刺骨的凉。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女人的身上,又将她的身子揽进自己的怀里。
在前面开车的林峯通过后视镜看到秦远将沈若抱进了怀里,神色冷然,警告地看了秦远一眼,秦远注意到他的眼神,却是将怀里的人抱紧了几分,无视他的警告。
到了警局后,沈若见到了杨昌明,她情绪激动地扑上去,赤红着眸子,想要掐杨昌明的脖子,但她和杨昌明之间有铁杆拦着,她的手根本碰不到杨昌明,更别说掐住他脖子了。
她整个人趴在铁栏杆上,嘶吼着,“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快告诉我。”
杨昌明冷眼看着她,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和悲痛,“你可还记得我那死去的女儿杨思彤吗?她才二十来岁,正值青春年华,却就那么死了。是你,和穆容廷害死了她,现在穆容廷死了,而你,呵呵,我会让你一辈子活在母子分离的痛苦里。”
沈若想说他女儿杨思彤死有余辜,但又怕惹急了他,更不告诉她佐佐和团子的下落了。
“我求求你,告诉我孩子在哪……”
沈若眼中的愤怒和恨意变成了哀求,她突然双膝一弯,重重地跪在地上,给杨昌明用力地磕头。
“求求你,告诉我!”
没哀求一声,她就重重地磕一下。
鲜红的血液从她白净的额上渗出,在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但她恍若未觉,只是一下又一下地给他磕头。
“小若!”
林峯大惊,赶紧跑过去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但她执意不起,鲜血混着滚烫的泪水,将那张苍白如纸的小脸,染成了红色。
“只要你告诉我孩子在哪,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甚至是死,我也愿意。”
沈若似疯了般,张口竟要咬向自己的手腕,她想要告诉杨昌明,为了孩子,她真的愿意去死。但她的牙齿在要碰到手腕的时候,被林峯给阻止了。
林峯一脸怒容,用从未如此严厉的语气朝陷入疯癫的沈若怒吼:“就算你向他磕一百个头,咬断手腕,他也不会动一丝恻隐之心,告诉你孩子在哪!”
“啊!”
沈若仰着满是血水的小脸,无助地看着林峯,嘴里一张一合,发出绝望的悲凉喊叫。
林峯心口一紧,几乎不受控制地用力将她拥进怀里,微凉的唇贴着她耳朵,一遍遍说道:“别绝望,孩子一定会找到的。”
“哈哈,找不到的,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
铁栏里,杨昌明看到那悲痛欲绝的沈若,愉悦地笑着说道,给沈若心口又插了一刀。
“闭嘴!”
林峯看向杨昌明,暗沉沉的眸子里是冰冷的杀气。
在他吼完杨昌明,突然发现怀里的沈若安静无比,他一低头,就见到那双流泪的眸子已经闭上,人也一动不动,竟是昏死了过去。
“小若……”
林峯心如刀绞,抱起沈若就往外跑。
沈若醒来时,已经是半夜,但林峯和秦远都还寸步不离地守在她的病床前。
昏黄的灯光下,沈若红肿的眸子,徐徐打开,又眨了眨眼,仿佛还在迷惘中,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姐姐,你醒了。”
轻柔的语调,秦远抢先开了口。
沈若的双眸逐渐清明,当清醒的那刻,心脏也传来剧痛。纤细的双臂撑在床上,挣扎着要起来。
“你快躺下,好好休息。”
秦远伸手按住她肩膀,不让她起来。
“我要去找孩子,让我起来,佐佐和团子在等着我去找他们,我怎么可以休息。”
沈若一提到孩子,眼中的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掉,刚推开秦远,下床,却下一秒就被林峯给打横抱了起来,再次放到了病床上。
“你们能不能别再管我,让我去找孩子。”
“现在大半夜,你去哪找孩子,况且警方和boss还有卫少、顾少的人一直都在找,你现在出去,只会让所有人都担心你。”
林峯语气虽严厉,但是看着沈若的一双眸子却是满满的怜惜。
沈若眼眸垂下,低语道:“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
她不再挣扎着要下床,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上,弥漫着浓浓的哀伤,说不出的可怜。让人看着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发紧、发疼。
因为之前的挣扎,她手背上的针管已经回血,周围的皮肤也已肿起,秦远立即叫来了护士。
护士将沈若手背上的针头拔掉,然后换个新针头,重新给在另一手背上打上,离开之前叮嘱道:“别再乱动了,不然走针很疼的。”
当病房只剩下他们三人后,沈若抬眸看向病床边的林峯和秦远,再次开口,“守了我这么久,你们也去休息吧,放心,我不会大半夜跑出去的。”
林峯深深看了眼她,然后扭头对秦远说:“你不是学生吗?明天应该还有课要上,你应该早点回去。”言下之意就是秦远走,他留下来继续守着沈若。
秦远刚要说他明天没课,沈若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男人在病房里,我会觉得不方便,你们都走吧!”
这样的理由让林峯和秦远不好再留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病房。
沈若躺在床上,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她不敢闭上眼睛,一闭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团子和佐佐被折磨,甚至被杀害的画面,画面的出现,就如同一把钝刀不断凌迟她的心脏,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就这样在床上发呆了两个多小时,察觉到门外的林峯终于离开后,她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扯下手背上的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病房。
她走出安静的医院大楼,不多久拦下一辆出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