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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径西区中转站时,章一瑾注意到蔺烟殿下望向舱窗外的目光有所停留,便多嘴问了一句。
“殿下,要在西区停靠一会吗?”
蔺烟收回了视线,“不必了。”
完成补给后,战舰重新启航前往北部军区。
接下来这两天,按照联盟总统拨下来的整肃任务,蔺烟一直在北部两边军区来回跑,基本上腾不出时间去想其他的问题。
在此期间,她还收到了首都那边的调查消息。
那天江桑抵达首都开会的全天行程里,并没有私人行程的空隙。
也就是说,那天时渡并没有去见江桑。
这也让蔺烟稍稍松了口气。
唯一不适应的一点是,这好像是从车祸醒来以后她第一次跟时渡分开这么久。
在时渡去西区出差之前,蔺烟完全没有预料得到她对时渡气息的生理依赖程度是怎样的概念——
在蔺府的时候,她尚且能嗅到府里残留着些微的冷杉木气息,这多少也能安抚到她的。
但随着这两天从首都离开来到北部,白天在军部繁忙的时候尚且还能被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一到了晚上,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好像在叫嚣着躁动着,亟需要得到那早已嵌入骨髓的属于时渡才有的蛊香——
整个躯体就好像是处在几万公里外沿海岸线洄游的鱼类,渴盼着那冰冷而涌动的浪潮重新将她容纳吞入海里。
这一天,蔺烟本想尽快抓紧处理完军区事宜,最好能赶在天黑前启航回到蔺府,再……
趁着时渡不在,偷偷潜进他的房间里待一会也是好的。
然而蔺烟并未想到的是,这次身体大概是真的缺失那一抹高契合度的冷杉木香太长时间了,也抑制到了极限。
以至于蔺烟白天人还在军区里忙着,就突发状况彻底绷不住了。
蔺烟只能暂且停下手头上的工作,交托了几桩必须要去办的要紧事,便再也无法保持理智,让章一瑾先送她回这两天休息的酒店了。
同一时间,西区的林区独栋公寓里。
时渡刚把陆敏淇叫过来,叮嘱她替他看半天孩子,便驱车出发了。
路上,他收到了一条之前江桑拨打给他的那个陌生星号发来的简讯——
【时渡,我现在在去往西区城郊外路上,我们半个小时后见。】
时渡看完简讯,依旧没有要把整个陌生星号编辑备注姓名的意思,只是简单平常的回复了一下:
【好】
大概是在半个小时后,时渡刚把车子开出林区,腕带光表上突然弹出光屏。
是来自蔺烟手下副官章一瑾的星电突然而至。
时渡接入了星电。
章一瑾的声音随之传进耳麦:“先生,您能过来一趟北部吗?殿下她现在……很需要您的陪伴。”
时渡缓缓减了速,不动声色问道:“必须现在吗?”
章一瑾的语气表现得有些着急,“是的先生,必须现在,方便的话我现在过去接您可以吗?”
大概安静了十来秒钟,时渡将目光从光屏上的陌生简讯移开,终于淡淡回答。
“嗯,麻烦章副官到中转站来接我吧。”
挂断了星电,时渡直接调转方向驶向了西区的中转站。
看得出来章一瑾确实很担心他们殿下的状况,几乎是时渡刚刚抵达中转站没多久,章一瑾便已经驾驶着超光速星舰来接他了。
上了星舰重新启航后,章一瑾在路途中和时渡大致阐述了蔺烟殿下这几天过得有多煎熬。
期间时渡只是平静认真地听讲,并未有因此生出丝毫表情波动。
抵达北部后,章一瑾把时渡送到了蔺烟殿下所在的酒店顶层套房。
“先生,这是房卡……”
到了包下的一整层的顶层套房门外,章一瑾将房卡递给了时渡。
看着时渡接了过去,章一瑾这才是稍稍松了口气,“那殿下就交给先生了,有什么事情尽管给属下星电。”
“嗯,我知道了。”
等章一瑾从专属电梯下楼离开,时渡这才用房卡刷开了房门。
从玉柱奢丽的玄关进入,身后的门应声关闭。
偌大宽敞的套房里蔓延着熟悉的异馥芬芳。
如同浸泡过的玫瑰花酒。
醇烈而蜜甜。
在空气中浅浅浮动。
循着花香来源,时渡不疾不徐推移轮椅,进入了里面的卧室。
然后,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蔺烟殿下显然是刚从军区回来的,身上那一套修身挺括的军装外衣都还没脱下来。
原本在人前很是气势凌人的一位尊贵殿下,这会儿因为得不到高契合度配偶的气息安抚,微微伏在床头一角。
像是温软无害的小动物,一动不动的,很安静地蜷缩在那里。
时渡推着轮椅来到床边,轻声唤道:“殿下。”
蔺烟好像没反应过来他的到来,依旧压抑地闷头埋在枕头上。
手指发狠而用力,快把床被上的纹路挠出痕迹来。
直到时渡的手伸过去,动作体贴温和轻轻取下她身上的军装外衣。
突然靠近的冷杉木香,如同甘霖般沐在即将枯竭的玫瑰花丛。
这使得蔺烟的肩背僵了僵,整个人蓦地一抬头。
眼眶里还盛泽一汪幽幽水光,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渡,一度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半晌,蔺烟终于张了张口,略显生硬地问了出声:“时渡……你来做什么?”
时渡将她的外衣规整折叠放好,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章副官说殿下身体不适,担心殿下出事,叫我过来照顾着。”
蔺烟一声不响地盯着时渡说话的嘴唇看。
时渡的上唇很像一张薄薄的弓形,衔接着唇珠,勾勒出弧度锋利冷情的唇峰。
讲话的时候,一抿一合,又欲又性感。
蔺烟费了很大力气才强迫自己狠狠移开目光,低声训斥,“多事。”
蔺烟很用力撑按着床侧,刚想命令时渡离开来着。
这时,时渡忽然借用外骨骼助行器在床边坐了下来,而后,主动伸出手,将蔺烟微微发抖着的身体轻轻搂进了他的怀里。
明明可以一把推开以证清白,免得时渡又觉得她在装作模样耍骗他。
但是……蔺烟一嗅到满怀的冷杉木香……
她得承认,她很没出息的……一动不肯动,只能这么任由他抱住自己。
时渡的手掌单薄修长,如同安抚小动物似的,在她后颈背处轻轻地来回摩挲。
与此同时,头顶上的男人的吐息、咬字,皆似那寒川冷涧,又似动听清逸的磬声。
“殿下好点了吗?”
蔺烟埋在他颈窝处,眼睛睫毛依然湿润,被迷得愈发晕乎。
也不管时渡信不信,睁眼就说瞎话:“只好了一点点。”
然后趁机把他抱得更紧了。
手在他的后背乱摸。
时渡的肩胛弧线纤长漂亮,肩背摸上去更是那种历经军部淬炼才有的紧实挺直。
这样抱着他,嗅闻着他干净冷冽的气息,蔺烟一扫多日的郁躁不安,整个人都变得很安心。
同时还有些……呼吸作乱。
时渡安抚的动作克制疏离,没有裹挟一丁半点的温度,仅仅只是为了起到安抚作用而伸手。
很快他低头看到,怀里的人儿不安分地从他颈间抬起头来。
两个人一时靠得有些近,蔺烟直勾勾仰看着他。
鼻尖还是潮湿的,不小心在他下颌蹭了一下。
小小声叫他:“时渡……”
时渡:“嗯。”
在欲与理智中挣扎了数秒。
蔺烟不经大脑问了出口:“可以亲你吗?”
时渡微微垂低眼睫末梢,很平静地回答:“您是殿下,想怎样对我都可以。”
“……”和面前这双清冷漂亮的眼眸对视了一瞬,蔺烟顿时怂了。
不敢再生出其他妄念,只得老老实实趴回他颈间,吸了吸鼻子,憋屈说,“算了。”
还是给她闻闻香就好了。
抱紧着这个冷漠而儒雅的男人,蔺烟也不知道道自己怎么想的,一时没忍住问了出口。
“你心里其实巴不得我出事吧?”
又有理有据:“我毁了你的家,把你一个响当当的赫州少帅抢回帝国,又囚禁了你四年,你恨我也很正常的。”
时渡稍稍沉默了片刻,答非所问:“殿下累了。”
蔺烟闭了闭眼睛,却觉得自己这样仗着身份地位把并不愿意跟她待在一块的时渡叫过来……
如果只是单纯想见他也就罢了,偏偏还就只是为了替她安抚气息作用……
这样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把时渡当成什么了……
时渡表面上是不会说她什么,心里肯定更加厌恶她。
因此,蔺烟最终还是狠下心把他推开了,强撑着理智,冷声说:“你出去吧。”
被推开的时渡也并未生出不快,他淡淡颔首:“那我先在外面守着,殿下有需要再传唤我。”
在时渡驱动轮椅从卧室出去之际,蔺烟很没骨气的狠狠吸了一口滞留下来的香气。
再瘫回床上。
虽然汲取的冷杉木气息不多,但也足够让蔺烟从濒临枯败的状态中回转了过来。
隔天一早,她睡醒了出去一看,时渡果然已经不在了。
之后她又在用早餐时旁敲侧击问了问章一瑾,果不其然得到答复——
“先生天亮前就回到西区了,殿下需要再把先生叫过来吗?”
已经恢复正常状态的蔺烟开始义愤填膺指责自己的副官:“时渡他身体本来不太好,你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他叫到北部来,难道时渡不过来我就撑不住了吗?”
章一瑾呐呐:“……属下,知错了。”
“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面不改色教训完章副官,蔺烟直接踏上战舰,查阅今天的行程。
“下午在北部枢密院展开一场大会,届时就近四大地区的官员都会过来参加,属下已经安排好会议流程了。”章一瑾随即跟了上来说。
蔺烟应声说了好,然而她并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大会,本该在西区的时渡也携带着组员过来参加了。
并且,时渡只在进来时跟她淡淡点了下头,便在自己的位置落了座。
从始至终,时渡都没有多看过她一眼。
就好像昨晚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全程可以说几乎是当蔺烟不存在……
又或者说,是表现得好像他跟蔺烟并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反倒是跟他身边几位年轻漂亮的小组员坐得很近,还时不时会聊上几句。
蔺烟接过章一瑾递来的文件,开开合合。
几次克制。
终于,在会议开始之际,坐于首座的蔺烟殿下板着脸下了令:“大家座位都挨那么近做什么?”
众人对此困惑不解,但谁也不敢忤逆这位蔺烟殿下,再加上今天参加这场大会的还有那位和蔺烟殿下关系几近破裂的蔺烟殿下的配偶——时渡……只好照着蔺烟殿下所说的,纷纷坐开一些距离。
到了秘书倒水上来的环节,蔺烟伸手碰了一下水杯温度,想起时渡好像在蔺府里的时候就不太愿意喝冰水的,又侧头叫住了秘书:“换成温开水吧。”
此后一直到这场大会结束,蔺烟总算没有再找过茬。
在蔺烟宣布会议结束之后,会议长桌两边的人们开始收拾光脑文件准备离场。
而就在这时,当着陆陆续续起身离场的人员,蔺烟面不改色叫住了也要离开会议室的时渡——
“时渡,昨天你把我外套放哪了?我早上起床没找着。”
“……”
整个偌大的会议室仿佛是一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就连翻动文件的哗啦声都静止住了。
所有人纷纷回头。
循着那位蔺烟殿下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坐于会议长桌靠后位置的时渡。
一时之间,众人面上表情精彩异常,仿佛能够脑补得到一些非比寻常的故事——
这两位本该关系不合、近来还传言已经分居了有一段时间的夫妻,昨晚竟然是睡在一起的嘛!
此时此刻,几乎是被整个会议室的人盯着的时渡,仿佛晒干了沉默。
半晌后,不得不牵动唇角,回答某位殿下的话:“……就挂在衣柜里,殿下没找到吗?”
迎着众人又再次齐刷刷看过来的诧异目光。
蔺再次脸不红心不跳地淡定回答:“没找到。”
时渡和蔺烟对视片刻,只好接着说:“那要我跟殿下回酒店找找吗?”
蔺烟想也不想就答:“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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