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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僧涉

作者:启文居字数:2296更新:2022-05-23 00:49

释道安也没有跟苻坚藏着掖着,他告诉苻坚自己确实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但是有一个人有,那就是跟他相交甚好的一个西域僧人,名字叫作僧涉,这个僧涉来头可不小,他不算中原人士,据传曾经到身毒去拜谒过释迦摩尼的真身,之前向东游历到了长安,因为喜爱长安的风物,加之有在长安布道的心思,所以就在长安住了下来。

苻坚听释道安说的玄乎的紧,内心却是大不以为然,不就是去了趟印度吗?倒是还整出来了这么大的神通了?装神弄鬼的事情他在后世见多了,不过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哪怕是重生这件事他都是归咎于时间虫洞之类的理论,都没有考虑过神佛的可能性,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登基过后一改五胡以来崇佛的习俗,对佛教倒是丝毫不感冒。

释道安是聪明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苻坚内心的大不以为然,但是他也没有羞恼动怒,只是耐心的一礼说道:“陛下自然是不相信贫僧的,不过陛下,神佛若是不存,陛下为何会到此处呢?”

这话如同一个惊雷在苻坚的脑海里炸开,“此处”是指什么?就很耐人寻味了,苻坚双目惊愕的看向释道安,惊愕之中甚至带了些许恐惧,尤其是他看到释道安依然波澜不惊的表情,还有那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已经将苻坚里外看的透彻。

见苻坚惊愕,释道安又继续说道:“陛下,若是不信贫僧,倒是不妨召来秘书郎赵整,赵公跟僧涉多有交往,陛下一问便知。”

苻坚闻言心里一动,赵整他是知道的,这小子比他还小,出身略阳寒门,十八岁的时候被王猛引荐给了苻坚,苻坚见他博闻强识,写的一手好字,处理事务很有条理,对苻坚的心意能揣摩到恰当好处,这让苻坚非常喜爱这个人,所以就提拔为秘书郎随侍身边,未尝没有历练一番委以重任的想法,释道安提到了赵整,赵整他是了解的,这个家伙信奉儒家,对佛道向来不感兴趣,想来是没有理由替释道安遮掩的。

于是苻坚很快就下诏召赵整来见,赵整听苻坚提起僧涉,顿时赞不绝口,原来之前他母亲病重,几乎已经无药可用,就是这个西域奇僧用秘制的药方将他救了回来,不仅如此这个西域的和尚还能招引天上的神龙入到他的碗中,赵整是亲眼所见,大为叹服,之前他便存了想将僧涉引荐给苻坚的想法,奈何苻坚征伐繁忙这件事就耽搁了。

苻坚越听越离谱,神龙都冒出来了,可是看着赵整眉飞色舞的样子结合他的性格断然没有欺君的可能性,这一下苻坚算是被两个人整迷糊了,于是转头问释道安道:“设坛祈雨,靡费必然不菲,法师所需民夫钱财几何?”苻坚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了,和尚们打的什么算盘他是知道的,祈雨总是有仪式的,零零散散官员寺庙能抽成不少,他打算直接问核心,看看释道安会不会露出马脚。

释道安却哈哈一笑说道:“陛下这是什么话?祈雨在其心诚,而不在于神坛之高,牲畜之美,若是没有诚心诚意,便算是倾尽秦国的财富上天也不会垂怜,若是诚心诚意,便是破碗泥盆上天也会降下福报。”

苻坚闻言愣住了,无所图?这事就变得诡异了起来,这个和尚帮自己祈雨却不求回报,这合理吗?苻坚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么高风亮节的人,在政坛浸润的越久他越明白,人与人之间只有合作利益关系,哪怕是王猛这样的人,其实也只是借着苻坚的地盘施展自己的抱负而已,所谓的忠诚,为民请命到他这个地位已经是童话一般的存在了。

“当真无所图?”苻坚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

“若是陛下真想感谢我们,便请祈雨功成过后,允许僧涉在长安自己筹款修建寺庙,对天下的佛寺不要施加迫害,那便是最大的礼物了”释道安眨了眨眼睛笑着对苻坚说道。

苻坚闻言顿时大笑起来,猛的一拍大腿说道:“你这是什么话?若是你们能成功,朕自己掏钱帮你们修建寺庙!”要是这个和尚真的能帮秦国解决这次大旱,别说一座寺庙了,十座又如何?

苻坚虽然内心还是有疑惑,但是考虑到,这个和尚要的不多,不就是回长安后走个过场吗?又不花自己一分钱,哪怕最后没有效果,自己至少也可以在天下做个秀,表示我苻坚还是在努力求雨的,连西域的高僧都请来了,之前朝廷上书让他祈雨被他拒绝过后,苻坚才发现,祈雨真的不是要起作用,而是给老百姓一个表态,现在旱情没缓解,已经有人将矛头指向苻坚“慢待天神”上了,所以苻坚也是有必要做这场秀的。

所以苻坚最后还是把释道安带上了,还给他封了个“镇国护疆法师”的头衔,当然这个就是个虚衔,在离开丰阳前,苻坚还顺路把丰阳的郡守撤换了,正如释道安弹劾的丰阳郡守鱼肉百姓,迫害僧侣,最关键的是丰阳郡守还参与倒卖粮仓的粮食,苻坚看了看丰阳郡守的名字,姓苟,不用猜也知道是外戚的人,结合到外戚在陵寝上的手脚,所以苻坚丝毫没有犹豫的把丰阳的郡守革职拿办,算是给外戚敲个警钟,当然人苻坚没杀,甚至都没有重处,只是免官,发了笔钱赶回略阳老家了。

经过考虑过后,苻坚将丰阳郡守的位置交给了邓羌的族弟邓通,邓羌在并州有功劳,自己自然还是要有个态度,将丰阳给邓通就是变相的给予邓羌家族扩张势力,邓羌是个聪明人自然看的出来苻坚的用意。

此外在丰阳苻坚也对石城之战的有功之人进行了赏赐,比如之前救驾的巨章,苻坚亲自召见了他,询问了他的出身,巨章出身不算差,也是略阳氐贵出身,只不过比起强,苟,李这些大姓来说,巨氏堪堪算个二流,苻坚见状当即擢拔了巨章出任羽林中的校尉,同时还擢拔了他的弟弟巨武,巨武生的比他哥哥还要雄壮,苻坚就直接留在身边做了护卫。

在丰阳处理好这些事情足足花了苻坚一个多月,时间直接拨到了建元三年,苻坚麾下的将士们都思乡心切了,苻坚也没有再做停留了,带着大军不在停留直接返回长安而去了,就在苻坚率领大军向北跋涉的时候,燕国已经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件大事,一直撑着一口气的慕容儁,终于在建元三年的冬天病危了,北方的时局伴随着这个当世第一枭雄的病危陷入了诡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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