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大营里,苻坚正吃着午饭,案几上摆着三个盘子,苻坚左手拿着一块干硬的胡饼,上面撒着一些麻油,右手拿着筷子,三个盘子里装着野菜,煮烂的河鱼和腌制的羊肉,作为后世吃大白米饭的人,吃这些东西只能说是为了生存需要,根本没有滋味可言。
苻坚夹起一筷子野菜放入嘴里,又啃了一口胡饼,就着胡饼上的麻油吞咽下去,然后又放下筷子端起酒樽喝了一口酒缓一缓,就在这时,军帐外传来吕光的声音:“臣,吕光求见陛下,有紧急军情!”
苻坚放下筷子,抹了抹嘴,然后开口道:“进来吧。”
吕光闻言掀开军帐就走了进来,单膝下跪拱手道:“臣吕光,参见陛下。”
苻坚虚抬了抬手说道:“世明啊,不必拘礼嘛,起来起来,来尝尝这羊肉如何”苻坚指着案几上的羊肉笑着说道。
吕光却不起身,就是半跪在那里,欲言又止。
苻坚见状颇为疑惑,将左手的胡饼也放了下去,用铠甲擦了擦手上的麻油,疑惑的问道:“可是有什么紧急军情?”
“陛下。。。苻飞龙回来了”吕光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苻飞龙啊.....苻飞龙回来了?!”苻坚顿时大惊,猛的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吕光:“你说苻飞龙回来了?那慕容垂呢?”
吕光拱手沉痛的说道:“慕容垂.....慕容垂夺取介山向东往河东去了!”
苻坚闻言一脚踹翻了桌子,大骂道:“苻飞龙介山不是守得好好的嘛,为何突然丢了?就一天啊!再给我一天就可以围歼慕容垂于介山了!”
吕光闻言解释道:“慕容垂使诈诱使苻飞龙出击,苻飞龙中计被埋伏全军覆没......”
苻坚闻言像是被抽掉了力气一样,颓然坐在了榻上,双眼无神,然后喃喃问道:“苻飞龙他人呢?”
吕光开口说道:“苻飞龙兵败后,急火攻心昏死过去,在手下校尉朱肜的掩护下,杀了出来,此刻正在医官那里接受治疗。”
苻坚闻言想了想,开口说道:“那宣朱肜来见朕,朕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兵败的。”
不多时,吕光就带着一个高大魁梧的将领走了进来,此刻这将领浑身沾满鲜血,腰间还挂着两颗滴血的人头,头盔不知所踪,头发披散着,可能是第一次见皇帝,进帐颇为手足无措,直到吕光拉了拉他他才笨拙的半跪见礼。
苻坚盯着这个校尉问道:“你就是朱肜?”
“末将.....末将朱肜拜见陛下”朱肜吞了吞口水,颇为紧张的给苻坚见礼。
苻坚见状倒是笑了起来,打趣道:“腰间悬着何人首级?”
朱肜抱拳回答道:“逃跑路上被鲜卑斥候追击,臣斩杀了他们,取其首级回来报功。”
哈哈哈哈哈苻坚大笑了起来,指着朱肜说道:“卿杀的了鲜卑奴,却为何如此害怕朕?”
朱肜挠了挠头说道:“陛下是真命天子,我们这些凡人当然会畏惧了。”
苻坚闻言心里颇为受用,关切的问道:“肚子饿了吗?”
朱肜点了点头说道:“两日不曾吃饭了。”
苻坚对着左右示意一下,左右的侍从端起苻坚桌上的胡饼走到朱肜面前,朱肜顿时狼吞虎咽了起来,苻坚见他吃的急切,又笑着让左右将酒端给他。
待到朱肜吃饱过后,苻坚细细的问起了这次兵败的经过,朱肜则一五一十的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苻坚,言语非常有条理性,让苻坚不住的点头,不仅如此朱肜还给出了自己对这一战的见解更是人苻坚颇为意外,眼前这个校尉倒是很是有几分才能。
于是朱肜讲完后,苻坚就对他说道:“你很有才能,当个校尉委屈你了,从今日起,你就是牙门将军了。”朱肜闻言大喜叩首谢恩,苻坚则让他下去休息了,然后派人去将苻融等人叫来。
苻坚看着军帐中的众人,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慕容垂离开了介山必然是往河东去了,朕不能容许他这么轻易的走掉,朕已决意要追击,但是八万大军行动滞缓必然不能追上,所以朕打算亲率八千骑兵追击他,诸位以为如何?”
闻言薛赞等人眉头都皱了起来,八千骑兵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要知道现实之中骑兵是非常昂贵的兵种,如今整个秦国也就堪堪万余骑兵,强悍如燕国也只能武装起三万重骑,苻坚一口气调走八千要是路上有什么变故,秦国的国防也就崩盘了。
薛赞忧愁的开口劝说道:“陛下,来日方长,何必跟慕容垂争一时长短?”
苻坚却不听,只是问:“谁愿意与朕同去?”闻言诸位将领知道了苻坚已经下定决心要去追击慕容垂了,于是纷纷请命出战,苻坚点了吕光,张蚝跟邓羌的将,然后调出羽林跟其余骑兵合计八千人,离开大部队星夜向河东追击慕容垂去了。
慕容垂这边已经跟来接应的平熙碰了头,慕容恪急切的想要见慕容垂,于是严令慕容垂丢下军队跟慕容虔速速来河东见自己,慕容垂虽然担心但还是将军队的指挥权移交给了平熙,带着慕容虔赶往河东,当然走之前他叮嘱平熙:“秦主苻坚不可轻视,一定要小心提防他,不可大意。”
平熙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再斥候来报秦军大军在扎营未动的时候,他就放松的警惕,下令在四周的村落劫掠,然后将财物粮食装了数个大车缓缓向河东移动,要命的是平熙丝毫没有整顿军队,骑兵跟步卒混在一起,时不时还有大车陷入泥坑士卒纷纷去推动,阵型更加混乱。
等斥候来报秦军骑兵已经不足十里的时候,平熙已经来不及整理军队了,苻坚率领骑兵直接跟平熙遭遇了,苻坚看着混乱的燕军阵型不觉得一阵奇怪,扭头询问邓羌:“燕军阵型这么混乱不会是诱我的计策吧?”
邓羌摇摇头说道:“不像,陛下你看,燕军虽然混乱但是在努力的整顿队形,如果是诱敌之计何必多此一举。”
苻坚闻言大喜过望,他正一口恶气不知道往哪里出,直接用马鞭指着燕军的大军说道:“儿郎们,让鲜卑奴看看我们的厉害!”
秦军八千骑兵直接对鲜卑的军队发起冲击,平熙想要组织重骑兵反击,奈何重骑兵被燕军的士卒冲乱根本无法出战,平熙恼火之下下令让重骑兵砍杀步卒,结果反而激发了步卒的愤怒,在这个关键时候燕军居然自己混乱了起来,秦军这时杀到,燕军大溃,纷纷逃命,苻坚则丝毫不给机会指挥着骑兵衔尾追杀。
平熙在混乱之中被几个燕军乱军用长矛刺杀于马下,五千燕军殿后军队全部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