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在俘虏张蚝,彻底击溃并州军后,并没有等待而是快速做出了相关部署,首先他命令苟苌跟吕光向南追击并州的溃军,一定不能让他们重新集结,苻飞龙则率领所部直插并州,而杨安率领所部三千向北追击张平,一定不能让张平撤回到并州,而他自己则率领大军急行军直扑蒲阪,至于张蚝则被捆起来丢到后军准备攻取蒲阪再说。
蒲阪守军早就被张平抽调光了,只剩下千余守军,见苻坚三万大军到来,没有做任何抵抗直接开城投降了,连带着张平屯在这里的粮草军械全部被苻坚缴获,苻坚看着满仓的军粮简直高兴的不可名状,自己还担心蒲阪没有粮食,看样子是多虑了,毕竟他可没带多少粮草。
慕容垂得知了张平在汾水被苻坚击败,没有丝毫犹豫,也来不及请示慕容儁了,直接率领三千骑兵突袭了并州军,并州军无法抵抗,大溃,慕容垂顺势夺取了河东郡,整合了河东的兵力得到六千余人,然后继续向西,兵锋直指并州,秦燕之间的战火眼看一触即发。
而这虎牢这边邓遐已经跟王鉴梁成对峙了有些时日了,倒不是邓遐不想出击,而是一直没能接到桓温的命令,桓温自己也没有想到,朝廷居然这次对他的北伐丝毫不给予支持,甚至他自己还被建康的大族疯狂弹劾,而司马聃也是光棍,将所有弹劾的奏折全部打包给桓温送了过来。
言外之意就是让桓温自己看看,怎么处理吧,桓温还能怎么处理?他虽然跋扈但是绝对不是能够无视江左豪族的存在,只能咬牙一把火把奏折烧了个干净,不再向朝廷提粮草之事,当然他也不打算放弃北伐,没有军粮就少带点军队,因食于敌嘛,苻坚不是倾巢而出了吗?那自己正好不需要带很多兵力突袭关中。
当然这样做的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只能速战速决,不能拖延,一旦陷入持久战,那么桓温的粮草必然不继,权衡之下,桓温点了一万精锐,星夜赶往虎牢跟邓遐会合,打算一起合击王鉴梁成。
望着越来越多的晋军,还有桓温的大旗,王鉴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他对梁成说道:“将军,桓温加邓遐兵力达到一万三千之巨,而如今我们手中只有一千兵马,而且还是临时征召的士卒,不可堪于大用,如此情况我们需得向长安求援。”
梁成闻言也是一阵沉思,他当然知道自己这点兵力桓温只需要一合就能把自己吃掉,但是他更清楚的是长安已经无兵可调了,现场征召农兵也没有武器兵甲供给他们了,现在唯一能用的只有屯驻在始平的王猛手下的三千人,可这三千人是苻坚留着监视长安的不能轻动啊。
就在这时,斥候来报,梁成闻言赶忙传斥候进见,询问他前方情况,斥候也不敢隐瞒,告诉梁成他已经确定了桓温确实已经到虎牢了,闻言梁成心急转直下,桓温来了,那就说明晋军的攻势在即,自己拿什么抵抗晋军?不过斥候也说了一个让他不解的情况,那就是桓温这次带了不少于一万兵马过来,但是辎重却很少,完全不像是一万大军能够维持的情况,而且他们也没有侦察到桓温后面的补给线,似乎这支军队全然没有补给可言。
梁成闻言顿时思索了起来,片刻过后开口询问王鉴道:“有没有可能桓温这次来根本就没有得到晋廷的支持?”
王鉴闻言也是眉头一皱,然后点头说道:“很有可能,按理说晋国要伐我应该多路并进才是稳妥之策,但这次只有桓温前来,而且邓遐在虎牢徘徊多日并不前进,这并不像是举国伐我的样子。”
梁成听了王鉴的话顿时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若是桓温没能得到晋廷的支持,那是不是说明他根本就很难活得补给?这样的军队岂不是只能速胜而不可久战?若是这样,我们若是以疑兵示之,岂不是可以让桓温不敢前进?”
王鉴闻言也表示了同意,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毕竟如果自己再不做出反应,那桓温一旦发起进攻自己就不可能能抵挡。
于是在梁成的安排下,秦军很快做出了反应,他们从四周的村庄召集了大量的村民,然后让他们修建大量的营帐,修建了营帐便在军营中齐声喊杀,或者来回奔跑整的大营尘土飞扬,此外梁成派王鉴每夜将士卒偷偷带出营帐去,次日一早再整齐行军进入大营,然后再让民工再修建一堆帐篷。
这让躲在暗处的桓温的斥候间谍,大为惊异,连忙回报桓温,说:“秦军援军不能断绝,每日早餐都有数千秦军行军入营,而军营之中帐篷也越来越多,粗步估计秦军已经来援五千之数。”
桓温闻言大为惊讶,疑惑的询问邓遐:“苻坚不是倾巢而出了吗?为何还有如此多的兵马?莫不是故意摆疑兵之计来诈我?”
邓遐也是颇为不解,但还是回答道:“苻坚虽然走了,但是我听说王猛还在始平,会不会是王猛之谋,想要诱使将军中计?”
桓温闻言顿时更加狐疑了起来,他是知道王猛的能力的,这个人计谋权变不在他之下,万一是王猛设下的圈套自己可就不敢贸然出兵了。
就在桓温犹豫时,梁成的战书到了,原来几日下来,梁成见桓温那边并没有动作,心下也是害怕不已,生怕桓温识破自己的计策,要知道如果被桓温识破那就变相承认自己兵力空虚,那顷刻之间就会兵败,于是梁成也是豁出去了,直接修战书一封交给桓温。
桓温打开战书,眼神却是几变,战术写的很客气,说自己现在手里有八千兵马,桓温手里有一万三千兵马,比自己多了五千兵马,这么优势的兵力敢不敢出来摆出阵型决战,若是桓温战败就老老实实退回南方,若是自己输了桓温便可以直取关中,这些都是废话,最让桓温关注的是两句话,一句说王猛此刻在军中,桓温智谋不如王猛自己有把握击败桓温,第二是说自己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桓温是名满天下的大将,自己正等着击败桓温名扬天下呢。
如果说第一句加重了桓温的怀疑,第二句就打到了桓温的痛点,他只是来捞军功的,万一战败,不仅捞不到军功还可能损害自己的名声,当初被苻健击败可是他的心理阴影,于是见此,桓温笑着把战书折起来,说道:“我岂能跟小儿置气?想以此诈我?我岂能中计?”然后吩咐人将战书烧毁,驻军不发。
三日后,汾水之战的结果传了过来,桓温接报,面色凝重,对着幕僚说道:“事情已经不可为了,都是朝廷耽误了我的大事!”然后下令撤军,就这样本来唾手可得的关中就在晋廷的猜忌,跟桓温的沽名钓誉之下得以保全,当然梁成也因为此事深受苻坚赏识,成为了苻坚新组建的军事集团中的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