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伊不敢相信看到的事实。
她耳边回荡着不久前男人说的话。
‘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城西酒店项目出了点事,我去看一下。’
而眼前是配着三张图片的新闻。
第一张,两人在一家知名甜品店前,男人走在前头,为女人推开玻璃门。
第二张,男人手中提着透明的甜品盒,甚至能看到盒子里装着的不同口味的月饼,而他正在为女人开车门。
第三张,车辆载着二人驶入星河湾的侧面图。
就算认不出图片里的两人,楚伊也能认得那辆不久前,她刚刚乘坐的迈巴赫。
楚伊捏着手机的手有些抖,似乎是月饼吃得太多,喉咙干涩地痒着。
她死死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她刷新界面。
可这次,关于‘宗砚俢’的新闻却只有寥寥数条。
最新的那条,是五天前他在某个项目上剪彩的照片。
刚刚的新闻,不见了……
楚伊坐到飘窗上,八月十五的月亮皎白如玉盘悬在头顶。
雪白的光亮笼罩着她单薄的身躯。
她盯着手边那一小块寓意一家人团圆的月饼,呼吸渐渐急促——
宗砚俢坐在驾驶位上抽着烟。
他视线扫过副驾上女孩端着一块蛋黄月饼满足地吃着,男人蹙起的眉眼被青色烟雾笼罩得无比模糊。
“砚修……我以为……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
女人缩在副驾上,抽抽搭搭地捧着手中的盒子,满身酒气看着男人。
宗砚俢将天窗打开,弥漫在车内的酒气渐渐散去。
他吸了口烟,烟雾于口鼻中喷出,“洛莲,下次不要再用这种手段骗我出来。”
林洛莲眼泪刷的一下子掉落下来,她紧抿着唇,
“中秋……所有人都在家中团聚,可我……我没地方去啊砚修……爸爸妈妈去世了,哥哥……”
“行了。”听到她提起父母亲人,宗砚俢眉宇溢出无奈。
将手中的烟头扔进路边垃圾桶,他发动车子,“送你回家,早点休息。”
“是出来不方便吗?楚伊生气了吗?”林洛莲盯着男人的侧颜,想要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又好像在忌惮什么不敢伸手。
“钥匙证件被我锁在家里了……”
宗砚俢没说话,安静地开着车,眉宇间地凝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林洛莲安安静静抱着盒子发呆,只是低垂的眼眸里涌起翻天覆地的妒色。
她捏着的手机忽然跳出一条信息,一组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三个字。
已办妥。
林洛莲嘴角牵起一抹森冷的笑意,随后继续抱着月饼盒子发呆,看起来异常孤单落寞。
林洛莲醉酒后从家里跑出,身无分文在街头游荡。
宗砚俢无奈,最终将人送到星河湾十三层。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王特助发消息,叫他明天一早将林洛莲接走。
宗砚俢再次回到庄园时,已经是后半夜两点。
整座庄园陷入沉睡,只有户外泉水叮咚作响。
男人进入大厅,看到红木台面上被展开的月饼礼盒,视线稍作停留,便提步进了电梯。
三楼是二人的主卧,他在门口缓了一分钟,然后轻轻推开房门。
走廊暖色灯光争先恐后涌进卧室,只照亮古色古香的屏风。
房门咔嗒声响传来时,楚伊就已经醒了。
但她没睁眼,安静的呼吸像是睡着了。
男人绕过屏风,盯着床上安睡的人,将手中的外套搭在软塌上,靠在床沿坐下。
月色皎白如水。
他微微倾着身子,手在楚伊的发丝上轻柔地抚摸。
直到那股压迫性气息笼罩而来,楚伊闻到一股混在木质香气息里异样的味道时,不得不睁开眼。
声音染着未睡醒的哑,“你回来了。”
她偏了偏头,错开男人的靠近。
可那染着烟气的唇瓣还是划过她的脸颊,让她身子一僵。
宗砚俢轻轻应了声。
可能是月色太美,也可能是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太迷人。
男人双手撑在女孩身体两侧,情不自禁就要亲吻她。
可楚伊浑身都在反抗,一股自心底蔓延出的怒,让她主动推开了他的靠近。
“去洗澡赶快睡觉太晚了。”
宗砚俢一愣,黑暗中他眨着眼。
黑而深的眸定格在被月光照亮的容颜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楚伊脸上浮现出抗拒的意味。
他撑起身子,拿了睡衣进入浴室。
楚伊耳边响着哗哗的水流声,顺势攥紧了身上的被子。
在庄园,无论两人关系如何,二人都是同床共枕。
但今天,她却第一次失了期待,反而只想快点天明……
宗砚俢十五分钟后从浴室里出来,他身上染着淡淡的湿气掀起被子躺下。
楚伊背对着他,面朝窗户,一双眼黑亮无睡意看着外面的月色。
身后传来睡衣与被子的摩擦声,和她身上相同气息的沐浴露气味自身后将她包裹。
耳际有热热的呼吸声,“睡不着吗?”
楚伊唇线压得很紧,看着横在自己颈下的手臂,
慢慢闭上双眼掩去全部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城西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很随意地问话,身后那人却没有立刻回答。
三五秒钟后,他将楚伊的身子扳正。
盯着女孩有些异常的脸色问,“那边没问题了,我觉得你好像不开心?是因为我没在家陪你?”
楚伊睁开眼,偏头看他。
男人处于阴影中,但楚伊依旧能轻易地描画出他的眉目。
楚伊淡淡一笑,“没有,就是很困。”
“那睡吧。”他躺回枕头上,手臂却没有从楚伊的脖颈下抽出。
一时间,卧室寂静无声。
唯有两人轻缓的呼吸彼此交错。
许久后,楚伊轻声问,“宗砚俢,那日你说你要跟我好好过日子。”
“嗯。”,他淡淡地应。
“我这个人脾气不好,以前的温柔都是装的。”
他笑,说,“我知道。”
楚伊又说,“你不能有骗我的事,毕竟我们是夫妻,如果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却被我发现了……”
“会怎样?”他撑起身子看着她问。
心口流露出莫名的紧张,面上却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楚伊也跟着笑,一副撒娇而无赖的表情,“按我的脾气,肯定会炸啊。”
“好。”他又一次躺回去,“不骗你。”
楚伊盯着天花板,藏在外侧的手死死捏着睡衣的衣角,喉间有股发苦发涩的味道弥漫。
经久不散。
这次楚伊真的闭上眼,陷入浮浮沉沉的梦境中。
【作者有话说】
楚伊:别骗我,我发起脾气来自己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