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生也只好出了饭馆,只见街上正有三个壮汉夺路狂奔。
三人都面目凶恶,脸带刀疤,腰间挎着刀,显见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三人一路冲撞的街上摊贩东倒西歪,行人纷纷躲避,一副鸡飞狗跳的模样。后面有十几个持水火棍的衙役一边高呼站住,一边穷追不舍。
忽然道路尽头也窜出了四五个衙役,拦住了三人前路。二十多个衙役将三人堵在了街中央。
三人显见是刀口舔血的惯犯,见生路被阻,纷纷抽出长刀,一头奔向饭馆。这三人一脸杀气,若是冲进来,饭馆中的食客岂不要被杀个人仰马翻?
琉生握紧铁剑,迈步就要迎上去。就在此时,一声震天价的大喝响起。
只见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三大汉身前,也不见这人出手,三个大汉就被撞飞了出去,滚地葫芦般翻滚出老远。衙役们立即上前,挥舞水火棍对着三人一顿乱打。一时间惨叫连连,片刻后,三人就被制服。
“是婴如老爷!”
“婴如老爷神武!”街上的百姓纷纷叫道。
只见挡住三人的是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足有两米,站在人群中宛若一座铁打的小山,一张国字脸上浓眉大眼。听了周围人的议论,琉生才知道这人就是灵丘镇的镇长,名叫婴如。
在众人的赞叹中,婴如迈着方步来到三个大汉身前。三人已经被打得灰头土脸,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凶横。“大人饶命!小的错了,再也不敢了!”三人顿首哀求。
婴如脸上挂着一丝笑容,不过他的笑容很古怪,似乎脸上永远只有这一个表情,给人一种僵硬古怪的感觉。
“错了?错在哪里?”婴如说,声音中也带着一丝僵硬的笑意,温和的态度和他威武的身形有巨大反差。
三个壮汉见状也放松了一些,其中一个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倒出了十几块金子。围观的百姓立即发出了惊呼,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见过金子,尤其是这样数量巨大的黄金。
老道士瞬间直了眼睛,直舔嘴巴。
“大人我错了,不该捡了这袋金子藏起来,想据为己有,我愿意物归原主,请大人不要责罚我们。”那人叩首说。
此时一个气喘吁吁富商打扮的中年人分开人群,高呼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把我拖进小巷,抢了我身上的货款,怎么是捡到的?”
人群又一次大哗,三个大汉见状,眼中都闪过一丝凶戾,在这里,拦路劫掠乃是死罪,而捡拾他人财货据为己有,也就是杖罚几棍,最多也不过大牢里关上一两年,对他们来说,挨几棍子、吃一两年牢饭跟玩一样,混不在意。
其中一个连忙道:“大人,真是我们捡的,都是我们三个不好,见财起意,现在已经后悔无比,还请大人从轻发落。”
说着,这人开始抽自己嘴巴, 另两人见状也忙对婴如磕头不止,敲得地面咚咚有声。围观众人一时都生出恻隐之心。
“那就是说,你们三个认罪了?”婴如依旧含笑问。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道:“我们愿意认罪,望大人念在我们只是初犯……”话还没说完,只见婴如忽然伸手抓住一个大汉的肩膀,五指嵌入血肉,将其拎了起来,一下就将他半边身子塞进了嘴里。婴如嘴张得怪异的大,嘎吱嘎吱的咀嚼着,也就三两下,那魁梧的壮汉已经落进了他的肚子,只在嘴角留下一抹血迹。
另两个壮汉看到这一幕魂飞天外,动弹不得,被婴如一手一个,都抓了起来,一如前一个三两下吞吃了一个,剩下的那个从巨大的恐怖中惊醒过来,开始拼命挣扎,婴如想是没太用力,竟被他挣扎出去,掉在地上,衣服扯破了大半,他全不顾了,爬起身来就跑,但没跑几步就被衙役们拦了回来。
那人抖抖索索的瘫在地上,婴如皱起眉头,居高临下的道: “你不是已经认罪了吗?认罪就要认罚,为什么跑?”
那人哆嗦道:“大人饶命……小人……小人只是捡了银两,罪不至死……”
婴如依然僵硬的笑着,道:“本官不管银两是捡的还是抢的,你们既然认罪了,本官觉得你该死,你就不能活。”
说着他再次将这汉子抓起,正要塞进嘴中,旁边一个衙役打千道:“大人,您吩咐过,说凿齿已经好长时间没吃过新鲜血肉了!”
婴如闻言手一顿,又将这汉子丢在地上,颔首道:“不错,如此先带回去!便宜你多活一会儿。”说着便转身,带领衙役摇摆而去。
吞了两个壮汉,此时他腰腹如鼓,夹道的百姓却纷纷欢呼喝彩。当街吃人,还要将生人去喂叫凿齿的家伙,即便婴如是一镇之长,执掌生杀大权,也令人毛骨悚然。可这镇上的百姓却欢呼雀跃,一个个眉飞色舞,看样子比自己吃了人还要兴奋。更令人可惊可怖。
“那个婴如非人也!”老道不知什么时候挤过来,在琉生耳边附耳低声道。
“难道是妖族?”琉生沉思道。
“也不是妖。”老道道, “人有人貌,妖有妖相,这些都是与生而来,即便是鬼,也曾经是人,身上也有一些人的相貌,但这婴如,是无相无貌之人……听说机杼界擅长以机关制造人兽——”
“对了,你有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天珠气息?”老道忽然问。
“完全没有。”琉生摇摇头。
老道挠挠头皮,拉琉生又回到店里,这时小二已经将菜都端了上来,一盆荤油炖白菜,一盆炖土豆,一盘炒蛋,还有一盘凉拌小菜,外加一盆馒头。
老道看到这么多吃的,不禁嘬牙花子,琉生和十八坐下就大口吃起来,老道的脸更皱成一团,拿起筷子道:“给你们讲个故事如何?”
琉生和十八头也不抬,一起摇头。
老道每逢吃饭就会说些难听的,琉生早就摸出了规律。他虽然在大口吃饭,实际在竖着耳朵听周围人谈论婴如。
斜对面的一桌坐着四个人,正在大谈大讲,其中一个车夫模样的汉子正滔滔不绝的说着:“婴如老爷已经在这里驻守了千年,我太爷爷的太祖爷爷的爷爷……曾经给婴如老爷当过副手,我家祖辈也曾是灵丘镇体面人。那千年之前,婴如老爷刚到灵丘镇时,咱们灵丘镇不过巴掌大的地界,啥都没有,穷的叮当响——”
“千年之前”?那不正是那神秘女子来灵丘镇的时间么?老道忘了讲故事,也和琉生一样凝神听起来。
“千年前咱们灵丘镇外还没有长离花海,祖祖辈辈全靠百十亩地刨食,穷的家里连一条像样的裤子都没有,一年到头镇子里也没个外人到来。哪有现在这般繁华?”
“小哥,听你这么说,长离花难道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听到这里,老道插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