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横滨。
高耸入云的骸塞破败不堪,周围的建筑物受到强烈的冲击而坍塌,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白色的光点漫天飞舞,飘在空中逐渐黯淡。
中原中也眼睁睁看着朝他扑来的人化为虚影,穿过他的身体消散于空中。
顷刻间,他整个人无力跌坐在地面,失落地垂下脑袋。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白色的衣摆出现在余光里。
太宰治拉住他的胳膊,将他架起来走向前面的墙壁。
中原中也掩去心中涌起的痛意,转头看向太宰治,眉头深深皱起。
只见他目视前方,鸢色的眼眸没有了平日的戏谑,一片平静。
“混蛋太宰,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对我隐瞒雪奈出事的真相?”
中原中也极力压制心里的矛盾和愤怒,因为忍耐,说出的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太宰治动作不算轻柔地把中原中也靠在墙上,垂眸对上他的视线。
“中也知道了?”
他沉吟一声,拇指抵住下巴,轻声道:“比想象中快呢,原来如此,是费奥多尔干的啊。”
“但是,告诉你的话,你又能如何?”
太宰治勾起唇角,露出浅淡的笑意。
“什么?”
中原中也沉声道。
“十五岁的时候,你对森先生献出了炽热的忠诚,并持之以恒将这份忠心灌进你的血液。”
太宰治望进翻涌着复杂情绪的蓝眸里,一字一句清晰道:“那么,喜欢雪奈的你得知造成她变成那样的罪魁祸首,正是你所忠心的首领时,你还能毫无芥蒂地继续作为mafia干部,为森先生做事吗?”
“一方是首领,一方是深爱的人,夹在中间的你,无论作出哪种选择,都必须放弃一方。”
“这么多年来,你早就已经将港口mafia视为如家一般的存在了吧。”
中原中也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碎石子被他握进掌心,尖锐的棱角在他的手里留下印记。
“无论是mafia,还是雪奈,你都无法割舍。”
太宰治眼睑微垂,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掰开紧握的拳头,取出手心里沾上血丝的石子。
“富有责任感的中也肯定会陷入极端的自我怀疑,最终心中的信仰被深深的自责和愧疚摧毁。”
“如果中也变成那样败家犬的样子,简直太无趣了,还是内八大小姐的中也更有趣呢。”
中原中也浑身一颤,眼睛干涩得发疼。
“不过,雪奈要是知道中也在她消失后还在森先生手下工作,估计会气得立马跟你分手吧。”
太宰治恶劣地笑起来,用跳脱的声音继续道:“啊啊啊,我真是迫不及待想看见失恋的蛞蝓了,一定十分精彩——”
中原中也睁大眼眸,抬起头抓住太宰治的衣领,怒道:“你说什么——?!”
“信不信我用重力把你碾成肉泥啊混蛋!”
“我和雪奈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插手!”
他气恼地晃了晃太宰治的上身,恨不得把眼前的青花鱼碎尸万段。
太宰治挥舞着双手,脸上的笑容在中原中也的怒目下更贱兮兮了。
“混蛋太宰,瞒了我这么久,做好觉悟了吗?”
中原中也气笑了,松开他的衣领,握紧拳头挥了出去。
太宰治往后一躲,拳头堪堪擦过头发。
下一秒,中原中也喘着气撑在地上,烦躁地皱起眉头。
“啧。”
“放弃吧,现在你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作出攻击。”太宰治把他扶起来,笑眯眯地欣赏中原中也这般狼狈的模样,并掏出手机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连拍。
“别拍了!之后老子绝对把你捆了丢进东京湾——”
中原中也额角跳起,话尾的弹舌音随着不远处剧烈战斗的声响响起。
拍完之后,太宰治哼着歌心情甚好的收起手机。
他看向中原中也,目光触及蓝眸深处的动摇时顿了顿。
“中也。”
“啊?”
太宰治笑起来,轻声道:“像这种情况,用【造花之荒】比较好哦。”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蓦地睁大眼眸。
“喂,你认真的吗?”
太宰治摊手,加深唇边的笑意。
“你觉得呢?”
中原中也沉默下来,撇过头看向逐渐泛白的地平线。
“把忠诚的对象换成整个组织如何?”
太宰治站起来,风吹起他的发,晨光落进他的眼里。
“如果是现在的中也,能做得到。”
他转过身,迎着渐渐升起的太阳,跳上坍塌的废墟。
“太宰,刚刚的雪奈是怎么回事?”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突然出现又用那样的方式消失,是幻觉还是……”
“还是在雾中短暂出现的,雪奈的灵魂?”
太宰治回过头,微微一笑。
“中也,我早就说过,神隐了也说不定。”
说完,他跳下废墟,走向侦探社众人所在的方向。
“呀,织田作,衣服都脏了呢,安吾肯定会抱怨又要让他送去干洗店。”
“太宰,不要拿我取笑了。”
“对了,我记得昨晚还剩下很多硬豆腐,要不今天把炭治郎他们叫来解决掉吧!”
中原中也仰起头,看向泛起紫红色早霞的天空。
“那个混蛋,还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讨厌……”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中原中也看了过去。
坂口安吾双手放在口袋里,踩在碎石上,在他面前站定。
“中也先生,你击败了强大的特异点,成功保护横滨,可以说是为和平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中原中也轻嗤一声,不屑道:“你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坂口安吾抬起手伸进西装的衣领,从中拿出一个黑色的信封。
“当初联系你时,你在电话里提出了接受委托的代价。”
他把信封递到中原中也面前,“港口mafia的异能开业许可证。”
中原中也眉头紧蹙,眼底倒映出信封上的烫金纹路,并未有任何动作。
“但是——”
坂口安吾把黑色信封收回来,目光沉了沉,“这个许可证不是颁发给现在的mafia,而是给你领导的组织。”
中原中也眼睑微垂,浑身卸了力,看向曾经白光消散的方向,依旧不作回答。
“现在的港口mafia虽然是黑暗世界的佼佼者,但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由表面世界的势力主导,被政府和军方限制的mafia组织,在组织规模越来越大的情况下,现有的经济命脉还能支撑多久?”
中原中也闭上双眼,仍是沉默。
坂口安吾捏紧信封,眼里划过恼怒之色。
“还是说,你想让雪奈伤心吗?”
说完的瞬间,他看见中原中也猛地睁开眼睛,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中原中也向坂口安吾伸出手,锐利的眼神压过去。
他薄唇轻启,低哑的声音消散于风中。
“拿来。”
太阳于地平线升起,照亮了站在楼顶上的男人。
黑发扬起,红眸幽幽望向远处的骸塞,蓦地一道白光闪过,雾气骤然消散。
“太宰君,这场游戏我玩的很有趣,很快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费奥多尔抬起手,手中的苹果在朝阳下红的鲜艳。
一道破空声从头顶传来,他抬头看去,就见一只兔子直直往他身上砸去。
“多么可怜的兔子啊,被远处的冲击吹走了吗?”
费奥多尔勾起唇角,伸出手牢牢接住兔子。
兔子皮毛不似雪一样的白,而是透出米色,背上还背着木制船桨。
它耳朵动了动,一双黑色的豆豆眼好奇地看着他。
“背着船桨的兔子,让我想起日本的一个民俗故事呢。”
“喀叽喀叽山的兔子,是呢……我记得狸猫——”
费奥多尔微微一笑,抬手抚上兔子的背,吐出了某个词。
瞬间,杀气从兔子身上满溢而出。
“狸猫狸猫狸猫可恶的狸猫——”
费奥多尔诧异地看向兔子,就见它早已跃到空中,眼冒红光,船桨重重打在他的脸上。
身体不受控制地脱离地面,往后面飞去。
他尝试在空中扭转身体落地,但兔子的速度更快,船桨就像是它有力的武器,把他像皮球一样轮番拍打,让他一时间头晕眼花,做不出任何抵抗动作。
会说话还能攻击人的兔子?
是异能力者赋予的能力?
是谁?
几秒之内,费奥多尔在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的可能性,却没能在附近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
兔子的行动速度极快,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在判断出不会再有人出现之后,手指动了动,正要使用异能力。
不料,兔子先于一步,拿着针筒一下子扎在他的脖子上。
冰冷的液体随着血管灌入全身,费奥多尔对超出计划外的情况惊讶得睁大了眼眸。
“可恶的狸猫老爹,忘记一切在地狱受刑吧!!!”
很快,他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约莫过了半小时,芥子回过神来,看着地面上躺着的男人和破碎的针筒,有些慌张地四处看了看。
“糟糕,误伤人类,还把鬼灯大人给我的药剂用了……”
芥子放下船桨,朝昏迷的费奥多尔土下座,深深道歉。
“十分抱歉,因为我的原因让您遭难,我之后会跟鬼灯大人说明情况,想办法解决并送上道歉礼物的。”
她跳上栏杆,在楼顶一跃而下,往骸塞跑去。
身上的通讯器传来信息,涩泽龙彦的捕捉全权交给她负责。
芥子离开后,一个人推开天台的门走进来。
发梢染红的黄发晃了晃,青年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做了一个舒展动作。
“唔嗯!昨晚睡得非常好,今天训练加倍吧——嗯?”
炼狱杏寿郎动作一顿,瞧见天台中央躺着一个男人。
他连忙走过去一看,发现男人五官深邃,似乎是个外国人,而且左脸有些红肿,似乎是被什么打到了脸,咬了一口的苹果跌落到身旁。
炼狱杏寿郎叫了几声,不知名的男人依旧双眸紧闭。
他盯着男人头上的毛绒帽子,沉吟一声,把他扶起来架到肩膀上。
“先把你带回去吧,饭团君!”
芥子奔跑在街头小巷间,在经过一处街角时停了下来。
街上都是昏迷的人类,有的捂着脑袋清醒,茫然地看向周围的环境。
安静的街道上传来说话声,她好奇地望向前方,见到了熟悉的人。
“那是……耀哉先生?”
产屋敷耀哉和森鸥外并排走在汽车纵横的街道上,朝阳落在他们的脸上,照亮了唇边淡淡的笑意。
“耀哉阁下,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呢。”
白大褂的衣摆轻轻飘动,森鸥外将前额的碎发拨到脑后,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爱丽丝罕见地没有跟在身旁。
产屋敷耀哉轻笑两声,理了下和服的衣摆,“就算是这样平凡普通的我,也是一家之主,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不像学生那样可以随时出去玩。”
森鸥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咧嘴勾起一抹笑,街道上响彻他的笑声。
“平凡普通?”
“耀哉阁下,还真是刷新我对这个词语的解释呢,毕竟你这四年来多次在情报上阻挠mafia的行动,破坏我的部署,还把异能开业许可证的申请利用人脉驳了回来。”
“哪里。”
产屋敷耀哉放缓脚步,轻声道:“是鸥外阁下没有使出全力才对,每次都避开最得力的干部,派别的部队来对付我们,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森鸥外耸了耸肩,用像今天吃了什么般平淡的语气说,“没什么,中也君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被一些琐事绊住脚步,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的头脑十分聪明,这段时间跟你的较量很有趣哦,不过……”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产屋敷耀哉,红眸深邃,脸上露出凉薄的笑意,战栗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
“是时候结束了。”
产屋敷耀哉不为所动,依旧浅浅笑着。
两人互相僵持,气氛变得沉闷危险。
“是吗……你做出选择了。”
蓦地,产屋敷耀哉眼角浮现笑意,薄唇吐出轻柔的嗓音。
森鸥外微微一怔,轻笑两声,看向初升的太阳。
“我只是选择了当前情况下的最优解。”
“不后悔吗?”
产屋敷耀哉眼睑微垂,径直望进他的眼里,试图找出掩饰和欺骗的神色。
但森鸥外只是望向遥远的虚空,不知想起什么,眉眼柔和了些许。
“所谓组织的首领,统领组织的同时,也是组织的奴隶,必要时我自身也是一枚棋子,用完就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产屋敷耀哉问道。
“撒……为什么呢……”
森鸥外的话隐匿于微风中,他的身影在产屋敷耀哉的眼里渐渐走远,在一片晨光中隐去身形。
芥子收回视线,复杂的对话她听得不是很明白,但看上去耀哉先生大概过得不错。
于是她放下心来,转头跑到涩泽龙彦的灵魂面前,三两下绑了扔进地狱通道里。
次日。
我正在阎魔厅帮阎魔大王抄录卷轴,鬼灯在一旁批阅文件,陷入了无我境界。
一子二子在大厅里跑来跑去,时不时看看我在做些什么。
当她们趴在阎魔大王的桌边画画时,芥子从门外走进来。
“鬼灯先生,非常不好意思,我做了一件错事。”
芥子跳到鬼灯的办公桌上,对他鞠了一躬,将不小心暴走波及到人类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样啊……”
鬼灯放下笔,抬手抚上下巴,似乎在思考对策。
在一旁听了全部的我,忍住幸灾乐祸的笑意,轻声道:“鬼灯先生,芥子,我想不用管可以哦。”
“那个吃苹果的白雪公主……啊不是,王子是跟黑心的后妈一样的存在,是欧洲组织的异能犯罪者。”
“这次的异能者杀人事件,也有他掺和的份,说不定以后会弄出更大的乱子,现在这样更好,省得增加工作量。”
鬼灯沉吟一声,抬手摸了摸芥子的脑袋。
“既然是犯罪者,那就别管了,遗忘药水我再做过一份就是。”
芥子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恶人,那就算了。”,也有他掺和的份,说不定以后会弄出更大的乱子,现在这样更好,省得增加工作量。”
鬼灯沉吟一声,抬手摸了摸芥子的脑袋。
“既然是犯罪者,那就别管了,遗忘药水我再做过一份就是。”
芥子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恶人,那就算了。”,也有他掺和的份,说不定以后会弄出更大的乱子,现在这样更好,省得增加工作量。”
鬼灯沉吟一声,抬手摸了摸芥子的脑袋。
“既然是犯罪者,那就别管了,遗忘药水我再做过一份就是。”
芥子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恶人,那就算了。”,也有他掺和的份,说不定以后会弄出更大的乱子,现在这样更好,省得增加工作量。”
鬼灯沉吟一声,抬手摸了摸芥子的脑袋。
“既然是犯罪者,那就别管了,遗忘药水我再做过一份就是。”
芥子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恶人,那就算了。”,也有他掺和的份,说不定以后会弄出更大的乱子,现在这样更好,省得增加工作量。”
鬼灯沉吟一声,抬手摸了摸芥子的脑袋。
“既然是犯罪者,那就别管了,遗忘药水我再做过一份就是。”
芥子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恶人,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