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帝国天和历第983年,在经济最差的北部区域仍有十分偏远的村落,近凶山临恶水,是个天上飞鸟路过都想拐弯拉屎的破地儿,也没什么好风景,连飞船过航线都特地拉高了飞。
因当地人口年年锐减,官府以环保不破坏岐山环境为由弱化了对此地的乡镇改造,这么一环保就保了近百年。
松木环绕的岐山北岗,高高的山壁上,秋时陡生悬崖边的老野桑柿树上,正有一个穿着破旧道士服的瘦小身影在树梢小心来去,纤细的腰肢上挂着一个竹篓。
野桑柿树看着老迈,却牢牢扎根在悬高边缘处,枝头斜长,如病狂狰狞的老叟张牙舞爪,树上的女孩本无意靠近危险的边侧,但瞧见一挂枝头丰满累累的橘红桑柿果,一时心头发痒,但瞥到下面高度,最终克制了贪心,正要往回踩着细枝下树,忽听到怪叫声。
转头就瞧见了几只猴子从林子窜出。
又是这群猴贼!
女孩急了,急忙从柿子树上下去,却见那个体型最大的猴子跑到前端百米处,就立起了身来,猴爪举着一个奇怪的物件对着她腰间悬挂的竹篓发射。
那物件一入眼,她就惊了。
代表新科技特殊道具的禁忌物?也不知是什么级别的。
深山老林里的猴贼怎会有这东西?
咻!一道如同蜘蛛丝一样的粘球从器具口发射而处,目标直抵竹篓。
这篓中的桑柿果价值至少200星币,刚好补全她下个学期的学费缺口。
她不舍得,只能匆匆侧身躲闪,倒也灵活,竟真的躲开了,就是枝干颤悠,十分凶险。
那粘球打了个空,却沾上了斜上方的枝丫上,粘合力强大,那猴子头领眼看着她要逃,心生恶意,力气也大,用力一拉拽,那枝丫竟嘎嚓一下整个断裂,直直砸在了正小心下树的女孩身上。
噗通一下,只闻一声惊呼。
树上哪里还有人,人已然掉下了峭壁。
死了?
猴子们着急了,匆匆上树,可心疼死了那些被她采摘的桑柿果,都已成熟了,落地定然稀烂。
而掉下去的女孩仿佛听到了来自山中某处悠远出来的呼唤声。
“陈阿刁”
“陈阿刁阿刁!”
听这声音,好像是老道士回来了?
陈阿刁狐疑中看到了上头扭曲的枝头上,猴贼们正朝她俯视叫唤,但也不经意看到了天空之上飞过的一庞大黑影。
黑影后面带着雪白的云带,那是价值上百万星币的飞船。
怎么会有飞船。
阿刁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后背啪啪啪几下被横生的悬树枝叶迅猛拍打,抵消了一些冲击力后,却也刺痛。
最后“砰!”沉闷落响。
她重重落在一片厚垫了许多悬崖树木落叶的茅草盖上,溅起一些枯叶碎后,嘎嘎作响的茅草屋顶破开了一个大洞。
阿刁双手死死抓住了横木才免于掉下去。
捡回一条命本是好事,可她很快纠结了清秀的五官。
“啊,我的钱!”
腰篓子中装载的桑柿果正从破开的大洞滚入下面,下面涌起了动静,茅草棚下面的猪圈里,三头脑满肠肥的肥猪抬起头,跟她目光相对。
“别吃,别吃,有毒”她小心翼翼哄着。
它们听到了,低头吧唧一口咬住了果子。
阿刁欲哭无泪,只得撑着伤痛的身体小心翼翼爬下猪圈。
这才刚落地,啪唧一声,粘球发射站在了她的双腿上,跟弹放的蜘蛛网似的,让她半身被缠住,踉跄下倒地,接着就被几只猴子包围了
霹雳啪嗒一顿暴揍。
猪圈里的三头猪听到了动静,咬着果子挪了屁股,拐过身来一屁蹲坐好,一边用猪蹄捧着果子闲适吃着,一边看着阿刁被一群猴子打得鼻青脸肿。
砰砰砰的打斗声。
嘎嚓嘎嚓嘎嚓的咀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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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猪圈有几分钟路程的村口杂货店,吵吵嚷嚷的,一群村民正在看电视。
“张叔,来瓶药酒。”
“小刁,你这是咋了,脸怎么这样了?”
“不小心撞门上了。”
“门能撞这样?瞧你这乌眼青。”
“撞门上,我肉有弹性,又弹到了墙上,墙又把我弹回来了,但风大,门又刮回来了,啪一下又撞门上了就这样了。”
咋滴,你是个球啊?
“得了吧,你身上还沾着猴毛呢!”张三又心疼又被逗乐了,打开柜门拿出东西,“好好的姑娘家,跟那群猴贼斗个什么劲儿。多给你一瓶消炎祛疤的喷雾,这个效果不错,半个月就不留疤了,一共3星币。”
也不知道那老道士怎么养孩子的,18岁的女娃养得瘦小可怜样,跟15岁似的,他自己倒是胖嘟嘟的跟弥勒佛似的。
张三老婆时常如此吐槽。
阿刁算了下原价,还是摸出了5星币,但张三不理她,拿了3个星币就顾自去忙了,倒是店里的顾客搭理她,问她是不是去采那桑柿树了。
估计有人看到了崖下动静,也没必要隐瞒,阿刁悻悻承认了。
“怪了,那老桑柿树好几百年了,果子可入药,价格高得很,去年有人来收,一颗10星币呢,估计今年还涨价了,可树上养着一群赤蚁,毒得很,连那群歹毒的猴贼都不敢靠近,你怎上的树?”
这人问得随意,其实是在探问别人的发财法门,但阿刁知道这几个人不太简单,整日成群结队的,不好得罪,于是憨憨道:“师傅从外面买的不知道什么草药,点燃了竟能熏走那些赤蚁,不然我也不敢上去。可我还是掉下来了,差点摔死,多亏了张叔的那个猪圈,替我抗了一下。”
张三一听,当即骂她不知死活,还拉扯她要她陪猪圈的损毁,但就此也转移了话题,店内几个人表情悻悻。
这张三,真够讨厌的,他们还想问下是哪些草药呢,不然采光那些桑柿果也够抵得上他们所有人一个月工资了。
张三把阿刁拉到了店外,提醒她近期别再去那崖边。
“若遇上了那些人,也提早避开些,他们可不是常年住在村里的,多在外面社会上打工,这些年年景不好,他们缺钱,保不准脑子打的什么歪主意,更不会稀罕你的性命。”
一般村里的人仰赖于师徒做丧喜事行当,什么扎纸人做法事停灵下葬都是手艺活,加上阿刁年少会来事,多少客气一些,但这些早早出去混的社会青年可不会这么讲道义。
“嗯嗯,我晓得的。”
“还有那些猴贼,跟那些猴子打什么,你这丫头素来身手灵活,又不是跑不过?”
“这不是砸疼了么,跑不动。”
“那还不赶紧回去敷药!”
阿刁应下了,却忽想起一事:“叔,刚刚我看到一艘飞船了,好怪啊,飞行高度很低,好像在巡逻似的,怎回事?”
“不止你,我们也看到了,可能是城里人出来游玩吧,要么就是官府那些搞什么环保的人出来走个过场,往年也有过,就是这几天比较频繁,鬼知道出什么幺蛾子。”
张三不以为然,但他的判断显然出错了。
店内的电视机忽然播报了新闻。
“据x大师的星法推算,近期各地气象波动十分不寻常,似有大事发生。”
“据xx教授的计算,算出最近各地矿物质粒子动向活跃,似有大事发生。”
“据xxx刺史大人的会议报告,各地人士十分活跃,派遣各种飞船巡视诸地,严重危害子民安危,似有大事发生。”
最后这位主持人转播了王都中央台的采访,画面是某个面容严肃的老者,他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我认为,断绝了三百年的灵气即将复苏”
店里一片唏嘘议论,也有人不以为然,张三略嘲讽,“都三百年了,还天天炒剩饭剩菜,也不嫌腻得慌。”
“老张,可别这么说,这个老头好像有些来头,是什么第一学府的。”
张三不置可否,“那按这么说,那些有钱人派遣飞船各地巡逻,难道是在找灵气?”
“你可别说,我们在城里打工那会,那边的寺庙道院最近可不要太红火了,很多人都在祈祷灵气复苏在自己家,香油钱都能起另一座岐山。”
“对啊,千年前初代灵气润泽世界那会,那些飞天遁地的绝世人物还不是仗着自己起步就得到灵气复苏的洞天福地或者灵栽体,从而远远领先于其他人嘛。”
“就是,逆袭改命全靠此咯,md,回家我也得拜拜我奶奶的佛台。”
“拜佛台算什么,我老板前些天还拜乌龟呢,好家伙,那么大一龟就供在正堂一家子十几口人早晚跪拜,我当时还不明白,现在看来,还是这些资本家消息灵通啊。”
这些人越说越兴奋,张三瞧阿刁若有所思的样子,警告她别胡思乱想,也别乱跑找什么灵气复苏之地。
信的人越多,外面越乱,一个小姑娘在其中禁不起折腾。
“啊,我不信这个,也没那么肤浅。人还是脚踏实地好,信什么鬼神,而且命数气运这种东西都是注定的,强求不得。”
穿着道袍以做法吃干饭的小道姑一本正经如此说。
张三深以为然:“就是这个道理,还是我们这样的豁达从容啊,你看看他们,何必呢,倒是你,年纪也到了,以后好好读书,找个好人家嫁了,别被你家那老道士忽悠,姑娘家哪里能一辈子做道士的,还有你这破名字”
他有自己的思想闭塞处,但也算是一片好心。
阿刁害羞极了,一把推了下张三,接着低头揪着一角扭捏道:“哎呀,张叔,我还小,不懂这个呢,也没想过嫁人。”
不多时,阿刁走了,店里四散的人群中有几个探头瞧了下离去的陈阿刁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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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家,阿刁没见到老道士,倒是看到了已经拆开的快递盒。
岐山偏僻,快递公司如今脾气大,都不爱送上山,老道士前几天出门,估摸着知道关乎了自己的生活幸福指数,难得主动说帮她把新马桶带回来。
真是雪白细腻浑圆紧实物美价廉20星币的一个好马桶。
就是不知道老道士又跑哪里去了。
阿刁也习惯了,一到家就进了自己房间没多久,房间青烟袅袅从门窗缝隙散开来。
黄昏时分,一个穿着道袍的邋遢老头跟济公似地背着一大布袋从山上下来,一眼瞧见自家老道观白烟滚滚。
完了,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