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愣愣的看着这人。
安王眼光落在方群群身上,头发蓬乱,衣裳不整,还有黑色水渍,形容跟上回差不多猩猩。可是,上次,她脸的怕,和这次的怕,是不一样的。
她羞愧又无助的站在那儿看着自己……
安王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把这些人先扣起来。”他低沉的说。
周围的人立刻行动起来,一手抓一个,往院子的一角扔。
方卓,并不认识安王。但他几乎是在京城长大的,对于显贵人物,还有些见识,一见这位的气度,顿感不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冲他来了,他冷静下来……不能反抗,打算乖乖的跟着走。
但方适一看,却害怕了。方卓这可是方家长孙,方大太爷最是捧在手心儿的,让他这么狼狈已经够要命的了,再出了事,自己可担不起。连忙喊道“别动手别动手,我们是户部左书方家的。”
刚说完,他的嘴上就挨了一刀鞘,就像撞到什么上,血就流了出来,也不知道牙掉没有,唔唔的说不出话。
方五太爷为人胆子小,一见这个场面,吓得不敢出声。
方卓心里更加明白,紧走几步,到了圈定的范围。转头看到院门口,他家赶车的正偷偷往这边看,他赶紧使了个眼色,那人倒也机灵,赶紧的溜了。
安王环视了一下院子,一步步的路过方群群,往屋里走。
屋里乱七八糟,中午这家人要在这里吃饭,现在杯盘狼藉的摔了一地。
呵!这可真是啊!这种场面没少见,却没想到轮到自己的地盘。
好!
他转身出了门,站在台阶上,有手下扶起张椅子,放他身后,他坐下,打量着一院子的人。
有人喊道“安王殿下在此,众人见礼!”
除了方群群,估计都惊呆了。
扑通大家跪了一地。方群群也赶紧跪下。
安王不出声音。
方卓也跪下了,心想,怎么是安王殿下?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脑子不停的转着。直觉这件事,可能要麻烦。
安王说“说说吧!怎么回事!”
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说话。
突然,赵秦礼说“安王千岁,学生赵秦礼,代替岳父岳母,状告方家这几个人,擅闯民宅,抢砸财产,殴打辱骂朝廷官员以及其亲属!求王爷给我们做主!”
方卓“……”他真这样告啊!
跪在地上,赶紧拱着手说道“安王千岁,学生是户部左书方家的长孙,是陪着五叔祖,来请五叔祖母回府的。两位老人家,因一些事情有些争执,所以……”
安王说“所以……你就把本王的院子,给砸了?!”
“什么!”一群人傻了……
方卓急了“千岁,这个院子是您的?学生实属不知啊!要是知道,给学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您的地方来闹事!望千岁恕罪。”他赶紧磕头。
方五太爷和方适都没明白,他们看了看安王,又看了看方喻等人。他怎么会住在安王的院子?有没有弄错啊!
安王说“先都带走!”
方卓寻求道“王爷,学生鲁莽,望千岁恕罪!这里所有损失,学生都加倍赔偿!”
安王手下,也不等他再说,拎起来就往外走。跟拎只小鸡子似的。
方适满嘴是血,吓坏了。他儿子紧张的拉着他。
不敢再磨蹭,站起来往外走。
方五太爷晕了“李氏……方喻,我,我不想去……”
方喻头上血止住了,已经开始疼了。转头不理他。方老太太心疼的看着儿子,也不理他。
众人都走后,院子里安静下来,安王看着方群群,对方喻一家子说“先起来吧!”
方群群跪在那里,刚才的勇猛劲儿泄了,哆嗦在一处,起不来。
一只胳膊托起她来,她转头一看,是方好。
方好没什么表情“太太起来吧!是属下,去外头寻了王爷回来!”
方群群感激的看着她,感动得很,原本以为,她是嫌弃自己走了。
方好说“您衣裳湿了,属下带您去换洗一下。”
方美美过来“我带姐姐去吧!”
方群群一看,自己爹头上流的血把衣裳都染湿了“爹你头流血了!”
秦方礼此刻,激动的心情掩盖了一切,没想到大姐够上这么个大人物啊?!他温声对方群群说“大姐,跟王爷说,去找个大夫吧!?”
方群群往前走了两步“王爷,能去找个大夫吗?我爹头流血了。”
安王看了一眼手下,那人行礼后出去了。
赵秦礼拉着方美美问王爷的事,方美美一头雾水。“安王千岁啊,平日里,低调的像没这么个人,但是,皇上最是喜欢他!有银子有权没王妃啊!”
方美美说“你是说……这怎么可能?”
赵秦礼嘿嘿的笑着,怎么不可能?他都看到那个王爷是怎么看大姐了的好吧?
方群群换好了衣裳出来,方喻的伤口也包好了,两个人被叫到堂屋。
屋里,已经把堂屋东倒西歪的东西都清理好,垃圾仍到院里,好歹能坐了。
安王坐在正中,看着进来的女子。
他心里还是极为复杂的,好的一方面,这个女人终于从林家出来了!否则,要按自己心思,总会落一个觊觎人妻的说法,虽然自己并不在乎名声,但毕竟不体面。
另一方面,却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有这么麻烦的身世。这下,恐怕自己要娶她的打算,要有些麻烦。
难道,我的坎坷……还没过去么?
方家父女俩上前,跪在安王面前。
方喻想着,王爷给的院子,自己住着,却给毁成这样,很是羞愧“王爷,下官该死,把事情弄成这样。”
安王沉声说“都起来吧,坐着回话!要说什么,都想清楚了!再敢说假话,拖出去杖毙。”
方喻哆嗦着,被方群群扶起来。
他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王爷,下官,不是故意要欺瞒王爷的。您这么提携下官,下官却给您丢脸了。”
安王说“我的脸,没人能给我丢!你这个年纪了,倒让女儿因为你被休回家,丢的是你们自己的脸!”
方群群说“王爷,我爹他没有……”
安王一看她“你闭嘴!”
方喻拍拍她“王爷,小人出身皖南方家,是个大家族,家境殷实。我与兄弟们上学考学,日子简单。后来,从京城回来一个族兄。他带我们这些小兄弟出去长见识……,那是我第一次去那样的场所。第一次看到阿娇……她初次登场,哭得好可怜。我买了她的初夜,却一直在聊天。”
安王皱皱眉头,说得这么难听,还当着女儿呢!
方喻说“后来,我决定为她赎身。把手里的银子都拿出来还不够,问朋友借了些,悄悄的……但是家里发现了。祖父大发脾气。母亲去找阿娇,劝说她离开。她就悄悄的走了。我,我又追了去,被家里抓到。祖父威严,就把我赶出来了。”
方喻想到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上学的学生,平日里大手大脚,却不知道银子打哪儿来“一下子,我家身无分文,学也上不得,出去做工也没人要。阿娇在小屋里,整天有人在门上骂,用臭鸡蛋砸门,在当地,实在是呆不得了,我们就离开了。临走,我偷偷的找到母亲,母亲给了些银俩。”
“只是,阿娇的身份,在外头,受人白眼,我们也经常被人欺负。后来,觉得这样不成,就想办法给她弄个新的身份。找了当地的一个捕头,花了所有银子。正好那年,县里发水,当地有一个姓李的夫妻,唯一的女儿淹死了,正好是那个捕头的远亲。于是,我们就做了假,假装淹死的是阿娇。阿娇,就变成了李春芽。”
“那对夫妻,原本身子就不大好,女儿死后,心里难过,没多久就去了。我与阿娇,把他们安葬了。那个时候,已经生了群群……”他爱惜的看着大女儿。
“我担心在当地,影响女儿。就带着她们,一路辗转,最终来到京城……王爷,现在下官说的容易,可您知道,我这个没本事的,让她们受了多大的罪啊!尤其是群群,她是最不容易的一个。我却最对不起她……这些儿女里,只有她知道这件事,承受的东西最多。正值青春,却让人休回来……呜呜,女儿,爹对不起你。”
父女俩抱头痛哭。
安王说“得了,别哭了。好好说话!”
方群群嗓子都哑了“王爷,这件事,起因,是我三妹的亲事。三妹在与周家定亲,可那周公子,被父亲原出身的方家女儿看中。出于嫉恨,私下打听我家的事情。没想到,有人认出父亲,就把过去的事情翻了出来。”
安王冷笑一声“第一条,你已经被方家除族,两不相干了,他们上门闹事,报官便是!第二条,你这一切不是安排得挺好的么?淹死的那个,就是什么阿娇。而你,娶了李氏夫妻的独女,并给他们养老送终了。手续妥当,合情全理,又已经过了二十几年,你们还怕什么?简直就是庸人自扰!”
方喻眨眨眼,是啊!为什么自己要怕,要认?
方群群更是明白了,对啊,我们就不认,谁能把我怎么样?二十多年过去,那个捕头说不定已经死了。就是他在,他敢说当初拿人银子干了这事儿吗?
安王立“方喻,你下去,把这件事情,按刚才本王所说的,写清楚,本王自会安排人南下去调查!”
方喻赶紧答应,去到后头写东西。
安王看着方群群不顺眼“这才几天,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她的衣裳都没带出来,穿的是三妹的,她比方集集丰满不少,所以衣裳上身有些紧……
方群群眼圈又红了,低声把事情说了说,还是有些惊魂未定“看样子,二妹夫倒还是个好的。只是三妹的亲事,不知道还能不能成!?”
安王说“你有想别人的功夫,不如想想你这个当大姐的,要何去何从?”
方群群半低着头,似有些悲哀。
最大的心结已了,安王气定神闲,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方群群左思右想,眼角看到了安王。
突然福灵心至,瞄瞄外头没人,她站起身,一拎裙角跪下“王爷……妾身恳请王爷怜惜……”
通红个脸,哼哼叽叽的说出来。
安王含了口水,似咽非咽,这一下,咕咚一下吞进去“……”
他定定的看着这个女人,不敢相信幸福来的如此突然。
一时竟有些慌乱,他站起身,一把拉起她。
“你可想好了?!”原来设想的种种手法,居然都没用上!!
方群群点点头“妾身遇到王爷,有了肌肤之亲,现在我家又成这样,一切,倒仿佛是命注定的!望王爷不要嫌弃妾身,只要在您身边,妾身怎么样都愿意!”
嗬,这个天生就具风情女子的大胆表露,竟然把不通情事的安王,激动得差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