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用了药,接连沉沉的睡了三天,才算是醒了过来。
只感觉神清气爽,两眼有光。能下地,能在书桌后面坐半个时辰,还能拿笔写字。
但凡看的东西,一遍就能入脑。
这是近两年都没有过的感觉了,真是……好极了!
整个七天疗程,他每天都要睡至少六个时辰。
一个疗程吃完,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趁着阳光好,让明月扶着,在院子里溜达,刚开始腿软走不了多远,慢慢就走得长一些,再后来就能自己在院子里打转儿了。晒着太阳,微微出汗,感觉很舒服。胃口也开了不少,居然想吃肉了。
老太太激动的,抱着他哭一场。
林松对老太太说“祖母,天下谁人不为已?别人对你好,无非是有所图。而之秀妹妹,对咱们无欲无求,却舍下这么大的财。这药,对咱们家,就是救命的仙丹。咱们领受了……孙儿这条命,一半,就是她的了。以后,她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的,孙儿定会冲在前头。”
“祖母知道。”林二老太太点头。
那老大夫来了也吃了一惊,以为要听到他的死信儿了呢,没想到他都站能坐,两眼有神。
老太太和林松并没说药的事,只说是找到了好参,所以缓上来了。
搞得那个老大夫,真以为是自己的方子起了作用,不由对自己十分倾佩。又嘱咐半天,不能生气,不能着急,要睡好,别累,别着凉……
林松的身子一下子好起来,林二老太太高兴,就想着怎么去林家给林之秀报信儿。她让门来,新来了不到半年的小厮旺儿,去盯着宋嬷嬷,因为宋嬷嬷住在林府外头。
然后托宋嬷嬷给林之秀来了封信。
林之秀打开信,是林松写的,对她表示感谢。说了自己吃完饭的状态,总之。一切都好!
林之秀笑咪咪的看完,对宋嬷嬷说“让旺儿盯着些,林之萱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起疑心了。以她的性子,肯定要折腾出事儿来。再让北飞去二房送信,跟林二老太太走的近些。方便盯梢!”
那个旺儿,半年前,林之秀安排在林家二房的人。
这边林松的身子算是缓了过来。
而严府的林江晚却是越来越难受,小病了一场,热度不高,也不咳嗽,就是浑身乏力,酸疼。没胃口,睡不着,心慌气短。
她天生好强,不肯请大夫,不肯让别人知道,更不肯让丈夫知道。每天喝着浓茶,上着浓妆,强打精神料理家事。
一回到自己屋里,就瘫在了床上,得躺一会儿才能动弹。
“不许跟他说!”她对着来劝自己的张嬷嬷,狠狠的说。
我死了也不让他知道!
她知道自己,身子没大事儿……找了大夫,什么也看不出来,倒是让人看笑话。
她绝不让别人看笑话!
至于丈夫……她愤怒过后,冷静下来,也感觉自己做得过分了。不免心虚,后悔,甚至想,他要是给自己个台阶,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是过一会儿,就会更气,他为什么不能像过去那样包容自己?难道没儿子,一切就都变了吗?
她能体会到他有压力,但又不愿意承认,因为这个压力,是自己带给他的……
可她能怎么办?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她也恨自己,为什么不像母亲那么能生养!?
这个软肋,是真的软哪,别人的看法她都在乎,更何况是丈夫的?
之所以她每每因一点事儿,就跟他闹个没完。其实是想试探他的真心。
探查他,到底否能与自己一起,来应对面临的一切。
此刻,她蔫蔫的的依在临窗的塌上,丈夫已经几天没回来后院了。
几年前,严均偶尔在外院住。
开始她也没太在意,自己娘家,也有这样的事。
只是后来,这种情况不知不觉的变多了。
她开始介意了,但以她的骄傲,不可能说出挽留的话。这些负面情绪积在心里,偶尔找到个出口,就是因别的事,跟他吵架。
而现在跟他吵架……都不容易了呢……
她现正在胡思乱想。
张嬷嬷进来“夫人,咱们家三太太来了,正在门口下车。”
“谁?黄氏?”
“是呢……您要不要换件衣裳?”
她赶紧坐起来“你回家说什么了?”恼生生的问。
张嬷嬷为难的说“只是给老夫人去信儿说您身上不大爽利……奴婢是担心嘛。”
林江晚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所以心中再不满,也不能太过。只说道“你呀!一点小事,非弄得鸡飞狗跳。”
好在于来的是黄氏,不是袁氏!!
说完,还是站起来,在半人高的镜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
嗯,穿着配戴都很得体。
这个是她多年不变的习惯,即使在自己屋里,也一丝不苟。
她迎到屋门口,听到院门口有说笑,她的丫头接着一脸笑容的林三太太黄氏进来。
黄氏一眼就看到门边上的她,连忙快走两步。
“大姐!”
“田田,你怎么来了?都没提前说一声儿。”田田是黄氏的小字。两个人在闺中时,关系还不错。
“不是想您了嘛?”黄氏笑着。
林氏一笑“之荣那丫头呢?”
“没带她来!”
“快进来坐。”
黄氏坐下看着林江晚,感觉她气色倒也不算差,不过今天这妆容,好像格外浓些。
“大姐,您怎么样啊?”黄氏嗔怪的笑着问。
“我挺好的,别听她们瞎说。”林江晚说完,瞪了张嬷嬷一眼。
黄氏笑道“她们这样做就对了!老太太听说了消息,跟我说,你大姐身子肯定是没事儿,指不定什么事儿想左了呢!”
“母亲这么说我?!”林江晚挑着眉毛说。
黄氏笑嘻嘻的“那是您亲娘,还不了解您?我一进门看您这气色,这妆扮,就知道一切都好好的……”
林江晚笑了一下“你一会儿回去,跟母亲说我好着呢,过两天回去看她。”
“哎。”黄氏看了屋里,果然是严家啊,这屋子宽阔高大,摆件奢华。花瓶里大朵的鲜花,墙上的画,格调高雅。入鼻,淡淡雅致的香味。
她日子过得真好!
可是,人哪有知足的时候呢?
她收了收心神,看伺候的人都出去了,就低声问“姐姐,没什么事儿吧?”
“没什么……就是身上乏,有些没胃口,其它的都还好。婆婆前些日子不大爽快,请医问药的,可能我有点累着了。”林氏跟她,打小儿就认识,一直很亲近。有时,还真能说几句知心话儿。
黄氏说“我说也是。但老太太不放心,我就代她老人家来瞧瞧!馨儿呢?”
“她去上学了。之荣没去吗?”
“她啊,我现在也不管她。要去就安排人接送,不去就算了。又不打算学成什么样,她自己高兴就好。”
“那天我逼着馨儿练琴,她还提及之荣,说你从来不逼着之荣练!”
“呵呵!她这个年纪……也该学学庶物了。琴,喜欢就弹,不喜欢甘练也没用。”黄氏喝了口茶。
林江晚看着穿着米色厚丝裙,配着玉饰的黄氏……温润雅致,不像小时候那般活泼灵动。
唉……一晃眼,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啊!
听母亲说,她与三弟,过得也不舒心。母亲一直在数落田田的不是,但自己知道,多半是三弟的原因。那个狗怂脾气……没能耐又没银子,谁能跟他过到一起?
但她一直没问过田田,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没问,现在再问,倒显得虚假了……就这么着吧!
只是,她突然又想起件事……在闺中之时,有几回,感觉田田说起二弟林煦时,表情格外的不同。
林黄两家走的近,所以,她当时以为,是两家想促成二弟与田田的好事呢!
可后来,突然的,二弟就定亲了……自己着实意外了一下的。
好像有段时间,田田还病了一场的……然后就跟三弟定了亲。
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多过脑子,因为那阵子,自己忙着呢!备着出嫁的事,和严均……一天两次书信往来……打得火热。想到这儿,她不由鼻子一酸……不敢再想。
……哪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况且二弟的亲事,是他自己看中的,火急火燎的,半刻都等不得。定亲后,那么个万年木头脸,都春风满面的。哼!
我关心还有什么用?又不关自己的事,没的惹人讨厌……
林江晚走了神儿,黄氏倒是奇怪,问“姐姐,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