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离县公安局离开,叶中修怕有人跟踪,特地买票买到了第三地,并且在一个废旧桥洞下面猫了几天。眼看着没有可疑人跟踪,他才趁着夜色扒了一辆开往y市的货车,在第二天中午才到了家。
叶中修明白罗勇不会放过他,可是没想叶文娟居然遭受了滑铁卢,不仅两个孩子的身世起疑,罗志诚还提起了离婚。虽说叶文娟坚决不同意,以罗家的人脉和手段,离婚只是时间的问题。
等于说他忙了大半辈子,就这?
“你真是瞎了眼,看上了冷寞北这么个玩意。”叶中修对叶文娟的骚操作真是无语了,男女之间,游戏人生的不是个例,疯可以,别让人抓住尾巴啊?还一抓抓两条!
“爸,你就别埋怨我了,事情已经出了,埋怨有什么用?您就想个法子,让志诚低头,别再提离婚。”
叶中修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看叶文娟:“我没那个能耐。他要是把这个亏咽下去了,那得多无用啊。”
罗家把他逼到了这种地步,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
叶中修蛰伏了两日,整理了一些材料,以叶文娟拥有的两间铺子为饵,向y市的经济部门举报了罗家投机倒把所犯的经济问题。
有关部门还真的大张旗鼓查了,历经半个月得出的结论,除了这两间铺子之外,再没有查到其他产业。
罗勇积极承认错误,并补交了少量的罚款,最后以他的名义把两家铺子上交国家,受到了上级表扬,并颁发了荣誉证书,罗勇本人小火了一把。
叶中修气的差点吐血,自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给罗勇增光添彩了。
生气的后果,叶中修卧床半个月。
叶文娟失去了两家铺子的收入,生活大失水准,连带着叶中修日子也难过。他并没有工作,以前靠老婆子,后来靠女儿,现在无人依靠,只能自己想法子搞点钱花花。
非常时期不敢搞罗勇,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叶中修请两个狐朋狗友喝酒。酒过三巡之后,果然想出来一个好法子。
这个年代车辆很少,能开上车的都是非富即贵,都是有身份的人物,比较容易讹钱。他们商量的法子就是叶中修假装被车子撞了,另外两个人帮忙拦住车,以车子撞到人为由发难。叶中修年已七十,谁碰上了不自认倒霉?然后掏钱了事?
类似于现代碰瓷的雏形。
借着酒兴,三个人来到y市一个比较繁华的十字路口,这里没有交警,也没有后世的监控摄像头,只有信号指示灯。
他们并不认识车标,不懂豪车和普通车辆的差别,全凭眼缘和运气。试了几次没有成功,有的是车技了得,直接刹车躲过去了;有的是压根不上当,远远地停下来看他们表演。
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叶中修一行终于等到了机会。
这个时间光线不好,司机的视野受限,最容易发生危险。但叶中修不懂车压根不知道,再就是他已经蛰伏了两个小时了,精力耐力都已用尽;囊中羞涩,不允许他无功而返。
不知道叶中修几辈子修来的好运气,他们选中的这辆车是一辆轻型小货车,车上的两个人是偷开朋友的车过过车瘾的,本身就不怎么会开车。只见前方扑过来一个人影,慌乱之下把油门当了刹车,直接撞倒叶中修之后,推行了数米才停下来。
叶中修的同伙就是酒肉朋友,关键时刻靠不住,看见叶中修血糊拉碴的样子,还帮忙拦车呢,早跑的没影了。
小货车上的两个人下来一看,一个老者躺在地上,身边有血迹,身上有伤口。试了一下鼻息,人还活着。
“把人送医院去?”
另一个说道:“你傻啊,这车是大康的,警察必定顺着车找人先找他,咱偷偷开出来的,他能饶得了咱俩?”
那个恍然大悟,直点头:“嗯嗯,那怎么办?”
“赶紧走啊。”
两个人正要上车,有主意的人又来主意了:“人放在这里不行,咱给他换个位置,假装在别的地方出的事。”
另一个就是盲从,并不反对,两个人把叶中修抬到后车斗,趁着夜色驶远了。
西行三十里,就是连绵不断的丘陵地势,山路崎岖,出点事很正常。
两个人下了车,把昏迷不醒的叶中修抬了下来,放在一个拐弯处靠近山谷的右侧,这比较符合下行车辆撞到人的状态。
弄妥了这一切,小货车才没有任何负担地回了城。
再说叶中修的老婆子,在家里左等右等不见叶中修回来,就出门去找去。老婆子跟了叶中修辛苦了一辈子,当牛做马伺候他一辈子,但总归是她的老来伴,她还是惦记他的。
去叶中修常走动的那几个家里,都说没有见过面,哪怕先前和他在一起的那两个人,怕沾上事,不约而同地否认了曾经在一起的事实。可怜老婆子找了整整一宿,连下水道,附近民房的出水渠都找过了,就怕叶中修喝醉了酒摔进去没爬出来。
又找了三天,期间叶文娟选择了报警。警方就是给力,很快在三十里外的市郊找到了叶中修。
叶中修够倒霉的,当天夜里山上突然发生了局部强对流天气,昏迷中的他被浇了个透心凉,人也有了意识。奈何手脚不能动,呼救别人听不到,下半夜路面坍塌,叶中修随着碎石流到了山谷底部。
y市的雨水充沛,气侯适宜,山上都是郁郁葱葱的。农民都要下地劳动,哪有工夫上山去?叶中修在山谷里苟延残喘了三天,直到第四天才被挖草药的两个孩子发现,告知大人后才报了警。
此时的叶中修已去了半条命,眼窝深陷,皮肤化脓,身上多处骨折,被雨水浸泡过的面孔格外吓人。
叶中修被送到医院,经过全力抢救捡回了一条命,但从此以后口齿不清、意识混沌、行走困难。他的老婆子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侯,摇头叹息道:
“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