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看着自己的字迹，隔了近三十年依然那么刺眼，她是有多闲多蠢才留下这么个明晃晃的证据！
云烟几乎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手上一握直接把纸条塞进了嘴中，她还不信了，这些人敢杀人剖腹取出来不成！
罗勇像看傻子一样，等云烟伸着脖子瞪着眼睛好不容易把纸条咽下去了，才诧异地问:“你饿了？这东西还有很多，你想吃吗？”
云护士大概是小儿科毕业的，都不用脑子想想，要是独一份，他会放心交给她？找个摹仿笔迹的人，随时能造一摞子这样的纸条出来。
云烟要吐血了，方程从文件夹里又拿出了n张，可以肯定这些都是高仿，真迹还在人家手里。
“这个交给公安，再加上韩云氏的证词，你偷换孩子是铁证……”
云烟是破罐子破摔了:“好啊，去告啊，判我坐牢我就去坐。”
“你要是说出实情，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幕后人又不是你。”罗勇在讲条件，毕竟云烟已经过了追讼时效，而罗勇只想抓操纵的人。
云烟冷笑，近三十年过去了，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哪那么容易？再说她就是名没权没势的小护士，不想涉及太多。想当年就是她把药品弄混了，差点造成医疗事故，才被人胁迫做下这件事的。
她只想在她这里划上句号。
罗勇抬头看了一眼方程，方程会意，又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照片交给云烟。
云烟早打定主意，不管拿出什么来，她一概不承认。等看清楚照片里的人时，她差点从床上跌落下来。
“不许伤害我儿子，不然我跟你们拼命。”
不错，照片上的人就是她的独子和独孙。
罗勇无情地戳穿她:“你现在就在我手里，你拿什么拼命？我既然能找到你儿子，就证明我对他的生活轨迹了如指掌，想让他消失易如反掌！你要是还硬撑着不说，想保护背后的人，想自寻死路我也不拦着。
你儿子是死是活就是你一句话！”
云烟瘫坐在床上，喃喃地说:“杀人可是犯法的！”
云烟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罗勇已经失去了耐心，只对着方程说了一句话:“留不得了……”
至于是谁留不得，全凭云烟脑补了。
眼看着罗勇就要走出去了，云烟才放弃侥幸，哭着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千万别伤害我的孩子，我就只有这一个孩子。”
罗勇这才重新坐回来:“说吧，我听着——”
云护士的思绪回到了二十九年前……
那年她是s市医院的一名护士，她原先是工厂女工，战争时期缺少医护，工资又比做女工高，她便改行学了护士。
五零年，云烟已经结婚了，孩子满十岁，她是产科的一名护士。
三月份的一天，是云烟当值，她去护士站取了药，为同一房间的三名产妇依次挂上了点滴。
在她刚离开不久，一名产妇家属就急匆匆跑来，说是产妇情况不对劲，还骂骂咧咧的不依不挠的样子。
云烟有些慌，毕竟人命关天，她迅速去找了当班医生齐医生，让他跟着一起去看看什么情况。
另外两名产妇还好，没有异常，只有中间那名产妇，浑身抽搐，最后吐出了一口鲜血。那场面触目惊心，直到今天她都忘不了。
“赶快抢救。”齐医生紧急把产妇转入手术室，一个小时以后，产妇才转危为安。
云烟紧悬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同时她也很疑惑，三个产妇是同一天生的孩子，用药相同，为什么唯独这名产妇出现了这种情况呢？
齐医生把药物标签给她看，确实有一瓶的标签明显是后贴上去的。
这是有人故意为之，至于目的……云烟不寒而栗。
产妇家属揪着云烟的衣领，非要讨一个说法。云烟在医院工作了几年了，一向认真，她知道要是捅到了医院领导那儿，丢工作是肯定的。齐医生也劝她和家属和解，抢救的事他可以消除记录。
到底是想保住工作的念头占了上峰，云烟去和家属商讨和解了，哪知产妇家属提出来的条件居然是这样的:他的嫂子在八月份即将生产，家里有三个小子了，怕这个还是小子。如果到时还是小子的话，请云烟帮着换个女孩子，云烟答应了，今天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云烟觉出不对劲了，要真想换个女孩，私底下想要男孩的有的是，为什么非要跑到医院换呢？但她已经被人牵着鼻子，身不由己了。
云烟和韩云氏一直有书信来往，知道她又怀上了孩子，便以s市好生活为由，把她从离县骗到了s市。
终于到了八月十一号这天，那名被指为“嫂子”的孕妇在此生产，第一个出生的是女婴，很顺利；第二个是男孩，却发生了点小状况，最终有惊无险的生了下来。
云烟按照事先约定，将男婴和韩云氏生的女婴互换了，把韩卫国交到韩云氏手中。
这时候的云烟已经明白了，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因为这家已经生了女婴，怎么可能继续换女婴呢？
云烟用仅存的那点良知，把韩卫国的生辰八字都写了下来，又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才在后面写了南阿弥佗佛这几个字……
云烟记忆的闸门缓缓合上，往事不堪回首。
”知道的我都说了，我能不能活着无所谓，希望你们能放过我儿子，他是无辜的。“
“好好休息两天，不会为难你，两天之后送你回去。”小虾米而已，为难纯属浪费时间。
“方程，你怎么看？”方程见解独到，罗勇想听听他的看法。
“云烟明显是被人下套了，我认为这个齐医生有问题。第一他能接触药品；第二帮云烟和解、消除记录明显不符合医生守则，行事过于热情，也过于巧合了。”
罗勇频频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看来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行动，目标就是罗家的男孙。
“阿程，能不能再跑一趟s市？找到这位齐医生？”
【作者题外话】：这是一盘大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