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光明连忙扶住了二老:“言重了,我不做别人也会做。”
文秀从厨房里出来,热情地招呼他们坐,连她六岁的儿子也抢着抱椅子,偎在外婆的怀里,打量着严光明。
文母看着旁边的林沫问严光明:“听文秀说,这是你妹妹?”
林沫笑着回答:“姨,我其实不是他的妹妹,他姓严我姓林,下乡之前压根不认识他。后来下乡到他的大队,整天一块下地带动才熟悉了。严大哥对我很照顾,这次为了事也是东奔西走的,虽然不是亲哥哥,对我却比亲哥哥还要好。”
至于是什么关系,自行脑补去吧。
于父于母看了儿子一眼,这才招呼严光明他们:“快坐下吃点,一会儿就凉了。”
烫了一壶老酒,文涛和严光明分别喝了两盅,文父也喝了一点。
“文大哥,我们明天就要回去了,这一次多亏了你,没齿难忘。”
文涛摆手:“算啦,咱哥俩谢来谢去的,都没完了啦?不过好不容易来一趟,干嘛急着走?等我哪天有时间了,带着你们到处转转。”
“大哥,你也知道,现在都是挣工分的,耽误不起啊。”
文涛皱了皱眉头,才低声说:“兄弟头脑活泛,为什么不干点小买卖呢?上头政策有松动,用不了多久,人人都可以经商。”
这可是个好消息,严光明默默地记下了。
严母说:“秀秀明天也要回北城,麻烦小严一路上照顾点,她还带着个孩子。”
严光明没有觉出什么不妥来,孤儿寡母的确实弱势,正好他们走一路:“阿姨放心吧,我会把他们送到北城。”
夜里九点多,严光明才带着几分醉意走出文家,文涛要送,被严光明生拉硬拽拒绝了。
地区不靠海,冬天比县上要冷的多,喝了点小酒的严光明干脆扯开了棉祆,张开双臂,迎接西北风的肆虐。
“严光明,你干嘛?冻着了怎么办?”林沫一边给她扣扣子,一边大声喝斥他,都快三十的人啦,还总是由着性子来。
严光明忽然抱紧了她,在她的耳边问:“沫沫,如果我冻坏了,你会心疼吗?”
一句话,让林沫的眼睛里升出一片雾气。她在想应该心疼吧?毕竟他对自己那么好,可是,既然当初选择了拒绝,在自己不再美好的时侯有什么勇气去接受呢?
她配不上他了!
又不想他和别人好!
等不到她的回答,严光明松开她,借着月色端祥着她的小脸,很郑重地说:“沫沫,让我做你一辈子的哥哥。”
“会有嫂嫂吗?”
“会有……吧?”毕竟严母只有他一个儿子,他长的不是太差,家庭条件还可以,只要他点头,娶个媳妇应该不难。
“严光明,我要和你来个约定,这个嫂嫂,必须我点头答应才行。不然,就算她是个仙女也不行。
严光明很郑重地点头:“好。”
林沫胸口发闷,如果有一天严光明娶了媳妇,和媳妇生了一群孩子;如果有一天严光明对她的好都收了回去,去对别的女人好,她会怎么想?
应该很难受很难受吧?光想想那种情形她都受不了。
林沫忽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很自私,特别自私,她不能回应这份爱,却总想着霸占这份爱。
她一定是个坏女人!
有了这份认知,林沫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回到房间再也没有出来,让严光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
第二天,他们坐了最早的一趟火车,早上8点半经停。到的时侯,文秀和儿子已经在了。
又是一通人仰马翻,严光明才护着两个女子和一个孩子上车。等把行李都弄好了,严光明才在座位上坐下。
“大兄弟,先擦擦汗。”文秀十分热情地拿出来一个一尘不染的白色手帕。严光明刚想去接,忽然瞥见林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缩回了手,用祆袖子擦了额头:“我脸上脏,用这个就行。”
文秀讪讪地笑,这还是她娘特意让她带的呢,用她娘的话说,她虽说是个寡妇,城里人嫁个农村人,严光明不亏吧?
火车咣当咣当开始行驶了,这时侯车速不快,到北城需要六个小时,到严光明他们所在的县城是近七个小时。
上车不久,文秀的儿子小武就拉着她去上厕所,惹来文秀的一顿训斥:“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这才多久啊?”
严光明牵起小武的手说:“走吧,叔叔带你去。”
小武高兴了,牵着严光明的大手一路蹦跶着消失在视线之内。
“光明很喜欢孩子。”文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想证实什么。
“他热心。”
文秀在林沫的脸上注视片刻,才轻声问道:“妹子,多大了?”
“二十二。”
“妹子这么年轻啊,还正是花骨朵。”
林沫浅笑。
“那严兄弟呢?”
“二十六七八?我没问过。”
“噢,我二十八,要是严兄弟没有媳妇,妹子可不可以考虑我?看他和小武挺合的来。”
不知道文秀对严光明太满意还是别的原因,她居然毛遂自荐起来了。
林沫想,这个年代这么厚脸皮的女人还真不多。
“这个你要问严大哥,我一个外人可做不了他的主。”
严光明和小武一起回来了。还带了三瓶水和两个面包,小武也拿了一个。
“严兄弟,你可别惯着他,大了可是个花钱的主。”
“孩子还小,就得惯,又不是做坏事。”
严光明是家中独子,打小就羡慕人家有兄弟姐妹,更稀罕孩子。
“大兄弟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肯定是个疼孩子的。”
林沫忍不住了,站起来就往后面走,严光明急忙跟了上来,问:“你去哪?”
“我去找厕所,你跟着我干嘛?”
“你第一次出远门,还是小心一点好。”严光明在前面开道,防止有人挤着她。
“严光明,你回去吧,文秀和小武正眼巴巴地等着你呢。”
严光明的语气不悦:“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文秀问了你的生辰八字,还问我她和你合适不?刚好小武也喜欢你。”
严光明挑眉:“她真的那么说?”
“当然是真的,严光明,人家看上你了。”
严光明轻笑:“有这样的好事,我得赶紧回去,现成的儿子现成的媳妇,怎么能不要?人家还是城里人呢。”
“严光明!”林沫的声调都高了起来,“原来你看女人都是看这方面啊,肤浅!”
“我本来就是个俗人……”
林沫把严光明往旁边一推,气呼呼地走了,等她上完厕所,磨磨蹭蹭地回来,小武已经在严光明的怀里睡着了,她只能和文秀坐在一起。
“除了他爸,小武还没有这么黏过别人。”或许说者无意,林沫感觉就是说给她听的。
能够亲眼见证严光明幸福,林沫应该为他高兴才对,是她心眼太小,居然难过到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