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宝是韩云氏的心头肉,他再混也没有动手打过他奶。韩卫军刚才还舍不得下手,现在看见大宝对他娘下手了,才相信大仙的话,这压根不是大宝,是附在大宝身上的妖物。
韩卫军冲上去把大宝死死摁住,韩云氏和黄云仙在一边帮忙,三个人合力把棉被罩在了韩大宝头上。别看韩大宝身强体壮,以一敌三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韩大宝在拼命挣扎,眼看着力量越来越小,沈林溪忍不住担心,韩大宝再混蛋,也罪不致死,她没想过要他的命。
就在这时,从外边传来一声暴喝:“住手,虎毒不食子,你们难道连畜生都不如!”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支书韩之献。
韩卫军慌里慌张住了手,韩大宝这才得已掀开被,大口呼吸,一条命丢了半条。
“支书,那不是大宝,那是妖孽。”韩云氏赶紧解释,她干的这些都是迫不得已。
韩卫军补充:“对对对,大宝从来不打他奶,这个妖物连他奶都打。”
韩之献气道:“我要是大宝,打都是轻的!有病治病,有事论事,还没听说哪家搞封建迷信,能把人治好的。”
“大仙”没有了刚才的威风,哆哆嗦嗦地往一边躲,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挨过批斗,这东西一点也不好玩,她玩过第一次,再也不想玩第二次。
最终,“大仙”也没能躲过去,韩之献让两个负责治安的民兵把她押到大队去,明天一早送派出所,这可是抓到的一个典型。
“支书,俺错了,俺不对,俺就是嘴贱,想骗个零用钱。俺这就走,俺再也不敢了,放了俺行不?”
没想到,自称千年道行的“大仙”这么怂。
“你这是害人,你知道不?这次要是放过你,下次你还出来做恶,送到大队关起来。”
农村有负责治安的民兵,一到夜里就在村子里巡逻,这件事大伙都知道。沈林溪知道自己空说无凭,还得有人做见证,所以她悄悄打开大门,又弄出来了响声把民兵引了过来,这才抓了大仙一个现形。
韩之献看了看躺在炕上的韩大宝,这孩子怕是废了,双目无神,还一个劲傻笑。也不怪大仙说他是被什么污物附体,连他都信了。
“行了,以后好好看着大宝,别再出去惹事,过两年给他说个媳妇,把心定下来,好好过日子。”韩之献看着外甥女,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合伙要捂死韩大宝的三人组,唯唯喏喏地答应了,韩之献这才随着民兵走了。
韩云氏心有余悸:“老二家的,是你没关门,把人放进来的?”
黄云仙大喊冤枉:“又不是啥好事,俺背人都来不及,哪能请人来?俺明明关了门的。”
“那就奇了怪了,莫不是你大嫂?”
黄云仙一拍大腿:“对的,大嫂存心丢大宝的丑,她就是不安好心。”
沈林溪对着大嫂的卧房作揖:对不起,受连累了。
韩云氏念叨着韩之献的话:“赶紧给大宝张罗个人口,留下个一男半女的,要不你俩以后指望谁?”
韩大宝刚劳教回来,名声本来就不好,现在又被东西附了体,疯疯癫癫的,找个媳妇都难。
韩大宝嘿嘿笑:“要媳妇儿,娶媳妇儿,搂媳妇儿,就像俺爹搂着俺娘,亲嘴儿……”
黄云仙的老脸都没处搁了,农村房子小,大人孩子一盘炕,大人之间的那点事,孩子们都不知看了多少。每个人心里都心知肚明,大宝这话还算好听的。
“大宝确实是傻了,娘,明天就托人给他说媳妇吧。”
说到韩大宝的终身大事,沈林溪就撤了,这个她不关心。说实话,韩云氏一家名声不太好,韩大宝又进过局子,现在脑袋又缺根弦,哪家的爹娘瞎了眼,把闺女往火坑里推?
要问沈林溪有没有负罪感?那是不存在的。想想韩大宝做的那些事,哪一件是人干的?她只不过小以惩戒,不就甩了两耳光,电了几下吗?韩大宝傻的原因可怪不得她,要么是胎里傻,要么是被捂傻的。
听说第二天韩云氏就开始派媒人了,在农村有专门吃这碗饭的媒婆,东家进,西家出,把年龄相当门当户对的闺女小子往一堆凑。好的闺女小子媒婆挤破门槛,像韩大宝这样的,得提着礼赂贿媒婆。
沈林溪不会刻意去打听这些事,她获取的消息来源都是经由韩大嫂。
“相了几个,长的不咋的,人家也没看上大宝。”韩大宝论人材不差,差就差在名声太臭啦。
“老太太能耐,大宝的媳妇瞎不了。”
杨春花切了一声:“那可不一定,她能抢个不成?”
抢倒不至于,用钱砸嘛,老太太从三房贪的补贴和粮食,可都贴补了二房。
又过几天,杨春花气呼呼地过来说:“老太太缺大德了,大妹才十五,硬逼着她给大宝换媳妇儿。”
大妹是韩卫军的大闺女,沈林溪对二房无感,不过把主意打在了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确实够缺德的。
原来韩大宝的相亲之路颇为坎坷的,好人家的闺女看不上他,进过局子还是因为耍流氓进去的;傻一点的有点残疾的,他一家还看不上人家,折腾来折腾去,韩大宝的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家炕上躺着呢。
病急乱投医,媒婆介绍了一家人家,女方年方十八,长得倒是水灵,韩云氏是一眼相中了。不过人家是有条件的,条件就是:她哥二十五了,还没说上媳妇,韩家得出个媳妇……
要不说韩云氏缺不德呢,她刚开始物色的对象不是大妹,而是韩大嫂家的大闺女,今年刚好十七,过了年满十八就可以嫁人了。韩大哥韩大嫂老实了一辈子,这回愣是没松口,用韩大嫂的话说就是:
“又不是俺家的大儿子,老二家又不是没闺女,凭啥让俺家嫚换?老太太的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俺和你大哥说了,他要是敢点头,俺就敢带着闺女儿子走,让他打光棍去。”
林溪笑:“大哥不是没答应吗?”
“嗯,死鳌鼓鼓盖,终于硬气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