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胡谷信却毫无愧疚感,他担心的是今后再也不能从武媚那儿拿到一分钱了。这个女人如果一贫如洗,还有什么魅力?和她交往到现在,胡谷信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眼前的她最近皮肤粗糙,脸颊干瘪,眼圈发黑,头发稀疏——她也只剩这些了。
“那么,改成股份公司的工作开始了吗?”
“是的,完全不顾我的意见,一直在进行。”
“都是因为你太蠢了!”胡谷信突然骂道,“在事态变成这样之前,你为什么不想法阻止?就是因为你的漫不经心,才会被小叔子骑到头上,总之,都是你的愚蠢造成的。”胡谷信越说越气,就像自己的东西被夺走一样,她在一瞬间失去所有财产的事实令他非常恼火。
武媚沉默着,不一会儿又哭起来。
“你再哭也没用。”胡谷信讽刺道,“今后,你打算怎么办?”
“院长!”她一边哭,一边向胡谷信求助,“我现在一无所有,今后只能依靠你了!除此之外我别无他路。”
说什么蠢话?胡谷信在心里暗暗骂道,被这种女人缠上还得了。此刻,胡谷信越发觉得龙珠可爱,就像偶尔从云间射出的阳光。
武媚注视着胡谷信的侧脸,不过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了昔日的姿色,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怨妇的神色,这让胡谷信倍觉厌恶。
公园的池边依然不见人影,水面在树木之间忽隐忽现。昨天大概下过雨,小路湿漉漉的。
胡谷信环顾四周,树林里并没有女清洁工的身影。现在林子里只有他和武媚,而且,没有人知道他们来到这里,胡谷信是偷偷从医院出来的,武媚当然也是秘密赴约的。
也就是说,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这里,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如果胡谷信在这里杀了武媚,也不会被怀疑成凶手。发现尸体并展开调查时,应该会首先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网,而胡谷信绝对不会出现在其中,除非有人目击他行凶。
胡谷信再度环顾周遭,周围仍被树林、绿草和潮湿的小路环绕,一个人影也没有,武媚现在已经是他的一个威胁:失去资产的她会死死地抓住胡谷信不放,更烦人的是,如果胡谷信拒绝她,她一定会发狂。
之后说不定她会马上公开与胡谷信的关系,并且告诉警察是一个叫“胡谷信”的医院院长与她合谋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到了关键时刻,女人常常会不顾一切。那时,即使他辩解说给武媚的不过是感冒药非那西汀,又有谁会相信呢?而且,自己卷入丑闻一事也会在媒体上曝光。
武媚依偎着胡谷信,有气无力地走着。她这个可怜的女人在经历了这场变故后,说不定会给胡谷信的人生抹上阴影。
胡谷信越发急切地想跟龙珠结婚了,她不知比现在自己身边这个落魄女人高贵多少倍。
“你没有对任何人提过我们的事吧?”胡谷信为了确认,忙不迭地问道。
武媚脸色憔悴地回答说:“没有,我没对任何人说过,警察审问时我也没说出你的名字,这点请你放心。”她讨好的神情似乎是希望得到胡谷信的表扬。
“那就好,我们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对你很不利。”胡谷信的语气稍稍温和了些。
“我知道。”她像小孩似的点点头。
“你说的事我大致了解了,你的小叔子确实太过分,可即使知道了,我也无能为力。”
武媚听到胡谷信的话,惊讶地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对吗?”胡谷信继续说,“这是你家的家务事,我不便出面,还是要你自己解决。”
“院长!”武媚用更咽的声音说道,眼睛呆呆地望着胡谷信。“事到如今,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我只想告诉你我现在的艰难处境,希望听到几句鼓励的话,可是你……”武媚泪流满面,“居然说‘即使知道了,我也无能为力’?这太过分了,我不是为了听到这种话才来找你的,你太过分了!”武媚再也无法忍受,蹲在路上啜泣起来。
真是个难缠的女人!
15
胡谷信好不容易打发掉武媚,回到了医院。他偷偷溜进院长办公室,看过表才发现,和武媚见面花掉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比他预想的时间长出不少。他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离开时有没有人找过他,特别是施韵丰,他感觉施韵丰一定来过两三次。对此,胡谷信始终有些不放心。
虽说自己是院长,但既不巡诊,也不接待患者,这些事全部交给其他医生,管理方面的事务则交给施韵丰,但各种文件的签发还是需要院长签章,他平时也就用这些杂事来消磨时间。
但是,为什么武媚丈夫的尸体里会出现础霜中毒的症状呢?听武媚说她丈夫的肝脏组织有部分坏死,那的确是渐进性的砒霜中毒现象。
奇怪啊!胡谷信眯起眼睛望着炫目的太阳光。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没错,那不一定是中毒。最近,出现了很多治疗肺结核的新药。胡谷信曾听武媚说过,她给丈夫吃过新药。会不会因为乱吃新药而使肝脏出现与砒霜中毒类似的症状呢?没错,一定是这样!大概解剖的医生没有注意这一点,见死者家属向警方报案,就产生了“非正常死亡”的先入之见,继而主观认定死者死于砒霜中毒。
原来答案这么简单,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其实,那个解剖医生也没有断定是砒霜中毒,只是说发现类似症状。警察虽然怀疑武媚但却没有逮捕她,也是因为解剖的结果缺乏说服力。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给丈夫吃新药是为了伪装,既然如此,随便给他吃一点就行了,她却给他吃了那么多,以至于肝脏坏死,可见她还是救夫心切。想到这里,胡谷信不禁有些生气,原来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甜言蜜语,心里其实仍然爱着丈夫。
当晚,武媚又打来电话,胡谷信拿着话筒,心里非常厌烦。
“是院长吗?”她的声音有些怪怪的。
“我想马上见你,我在老地方等你,你过来吧。”
胡谷信愤怒地拒绝道:“不行!我很忙,不能这样三番五次地为你的事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