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讲白日冲突 表妹述内里缘故
珠帘一掀,莺莺姑娘柔若无骨地倚在两名素女小婢肩头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下。
只听那猛汉大叫一声:“真要得!”
莺莺姑娘在厅前微一驻足,向全厅之人星眸一注,盈盈一福,便移步向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客人之前走去。
那猛汉见了,心中怒气一冲,大喝一声:“瞎了眼的东西,你难道没有看到老子么。”
这时,那春花的胆子突然壮了起来,跑到那猛汉前面,轻言道:“大爷请息怒、那位老爷先来,已等了很久了……”
一个人既然分身乏术,自然只有以先来后到为序,这是最合理不过的安排。
谁料,那猛汉可不理这一套,春花一言未了,他已是虎目一翻怒吼一声:“去把莺莺叫过来,今天老子包了,哪位不愿意,站起来说话”。
客人还没有人答话之前,只见厅外人影一闪,先后走进来两个汉子,直至那猛汉之前,冲着那猛汉冷笑一声,道“朋友,此地方可不是耍拳头的地方……”
他刚说到拳头两个字,那猛汉已是双拳齐出,闪电般打在那两人肩头上。
那两人没料到这猛汉性烈如火,拳头一晃就到了身前,闪身欲让,让过了前胸,却没让过肩头。
只听“轰!”的一声,那两条汉子便被打得成了断线的风筝,飞滚出去两三丈外。
厅内外见状不禁齐声尖叫,尤其那莺莺姑娘更是被吓得花容惨淡,不知如何是好。
“好大胆的狂徒,撒野撤到‘天香院’来,那你是瞎了眼了。”
四个汉子,四根木棍,一拥而入,雨点般,向那猛汉身上落下。
那猛汉哈哈一笑道:“你们这些打手,在老子面前,还差得很啦!”
他飞舞着双臂,只见那些木棍碰上他的双臂,无不从中而折,而那些被他捞中的汉子,便像稻草人一样,一抡一个,都被他抡出大厅之外。
那猛汉抡完那四个大汉,目光一转,身形平飞而起,一声大喝:“莺莺姑娘,哪里走!”出手一把抓住了莺莺姑娘。
敢情,莺莺姑娘一看情势不对,想趁他不留神之际逃出大厅去,没想到那猛汉早就防备她有此一着,一个猛虎扑羊,把她抓个正着。
莺莺姑娘惊叫一声,竟被吓得昏死过去。
那猛汉可毫不知道“怜香惜玉”,抓着莺莺姑娘向椅子上一按,顺手提起一壶茶,便向莺莺头上没头没脑地倒了一头。
罗玉成陡然面罩寒霜,就要出手救美之际。不料吕青青已是一声娇叱道:“恶贼,你还不与姑娘……。”她口不择言,道出姑娘二字,已知失口,话声一敛,哑然扑向那猛汉。
那猛汉哈哈一笑道:“娃娃,你也想在地上打个滚是不是……”话声未了,脸上惊容立现,接着是身形连退,被吕青青出手之下,逼得还不上手。
别看那猛汉力猛势沉,抖足威风,但在吕青青闪电般的快速手法之下,完全用不上力,“啪!”的一声,脸上先挨了一记耳光,接着,胸上又挨了一拳,便“轰”然一声,跌了个仰面朝天。
吕青青厉叱了一声:“滚!”
那猛汉哪敢再发横,爬起来,连那金元宝也不敢要了,逃之夭夭。
吕青青因为自己失口道出姑娘身份,也是不好意思停留,向罗玉成点了下头,飞也似地跑了。
蟾桂宫经此一闹,莺莺姑娘被使女们送回内室,罗玉成只看了她一眼,连和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落了个乘兴而往败兴而回。
回到自己住所,在门口正遇见李祥来了。
李祥笑道:“罗兄哪里去了,小弟受托来请你哩!”
罗玉成一怔道:“有谁请小弟?”
李祥一笑问:“你猜猜?”
罗玉成摇摇头:“小弟这就猜不着了。”
李祥笑道:“量你猜不着,不但你猜不着,就小弟也做梦都没想到,她会破天荒的请起客来。”
罗玉成道:“李公子,你就别拐弯抹角了吧。”
李祥道:“莺莺姑娘。”
罗玉成一怔:“是她!”
李祥道:“按照风月场中规矩说,一位红得发紫的红姑娘,是从来不主动请初见面的客人的,不过对罗兄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罗玉成问:“此话怎讲?”
李祥道:“你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又看着很有钱的样子,哪个姑娘不喜爱?风月场中的姑娘就更会喜爱了。”
李祥诚挚地又道:“罗兄,风月场中打滚的人,要不是为了几个钱,她凭什么这样奉承你。我们也不过是花钱买笑,图一个高兴而已,谁要以为风月场中女子真会对自己有情,那就是所谓的瘟生了。”
罗玉成双眉微微一皱道:“瘟生,什么叫瘟生?”
李祥笑了笑道:“这个很难解释,将来时日一久,你就知道了。”
罗玉成沉思了一下,不再继续追问下去,眨了一眨眼睛,反问李祥:“李公子,你猜猜我刚才又是到哪里去了?”
李祥摇头笑道:“我们认识了才两天哩,我又能知道你多少,你叫我从哪里猜起。”
罗玉成笑道:“去看莺莺姑娘去了。”
李祥愕然道:“罗兄,你做的比小弟想的更快。”
罗玉成苦笑一声,“可是我们没有谈上一句话。”
李祥迷惑地问:“她不是假作态,没让见到她?”
罗玉成道:“这倒不是,我在那里等了她很久,好容易等到她出来,却被一位莽汉闹散了。”
接着,便把当时的经过情形,—一告诉了李祥,当他说到那猛汉是被一位女扮男装的姑娘打跑的时候。李祥的脸色忽然有着某种显着的变化。紧接着问道:“那女子叫吕又青吧?”
罗玉成道:“好像叫吕什么青似的,……当时我没有听得太清楚……”他又惊奇地看着李祥问:“你知道这个姑娘?”
李祥说道:“我也是将军府的亲戚,前两天吕青青来将军府看她表姑,我们见到了。谈到不远处天香楼住着一位闻名遐迩的绝色姑娘莺莺。吕青青她好奇地说想见见这莺莺。所以你刚才一说女扮男装的姑娘,我就想到了她。”
李祥又匆匆地道“罗兄,莺莺姑娘今天既然出了事,晚上的约宴恐怕要改期了,小弟这就去看着她,请罗兄静候回音。”匆匆忙忙告别而去。
罗玉成望着李祥隐去的背影,微微一笑,他走到柜台前,向店主打听:“老板知道本镇的将军府吧?”
店主说:“这在本地谁都知道。老将军是当朝元老虎将,年老辞官后回到老家,住在了将军府。自老将军去世之后,现在将军府就只有老夫人、倩霞姑娘和松龄公子了。”
罗玉成笑道:“老将军姓什么?”
店主道:“姓郭。”
罗玉成又问:“将军府你去过么?”
店主道:“我去一次。”
罗玉成问:“一定很壮观吧?”
店主道:“高台楼阁,庭院森森呀。”接着他把所见很有兴致地向罗玉成讲述了一番。
李祥派人来对罗玉成说,莺莺姑娘因为今天受到惊吓,请他的宴会改期了。
晚上,天气很热,罗玉成便出来到街上散步纳凉。不觉就信步走到将军府前。看着高大的院墙,里面现出的高台楼阁,罗玉成现出了好奇心,里面会是什么样子呢?他不觉产生了悄悄进去看看的想法。他走到一个僻静处,轻轻一跃,就跃上了高墙。见四周无人,他又一跃跳下,身形一闪,奔向了深院屋宅。
这时也不过初更刚过去不久,内宅花厅之内正灯火辉煌,有人在轻声谈论。
罗玉成隐身望去,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贵妇人身旁,坐着两位年轻小姐,罗玉成目光锐利,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位便是恢复了女装的吕青青。
这时,吕青青叫了一声:“姑姑,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老人家休息吧!”
另外那位一定是郭倩霞姑娘,与吕青青是表姐妹。
老夫人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好,我去睡了,你们也不要谈得太晚了,早点睡吧!”
郭倩霞笑道:“妈,你就少操一点心吧,表姐和女儿都已经不是小孩啦。”
老夫人摇着头笑道:“我看你们两人在一起呀,就是放心不下……”话是这样说着,但她却笑着出了花厅。
老太太人一走,郭清霞紧接着问道:“刚才的话你还没说完,后来呢?”
吕青青道:“没有什么后来了,我打跑那猛汉之后,不便逗留,就跑回来了。”
郭倩霞道:“你为什么不跟下去查查那猛汉的来龙去脉?”
吕青青道:“那有什么可查的,这种事在风月场中还不常有发生。”
郭倩霞摇了摇头:“发生在‘天香院’就不寻常了。”
作家的话
雪淞散文随笔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