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王修容突然大喝一声。
一名秦军将领紧接着喝道:“放箭。”
“弃马趴下。”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命令。
话音刚落,箭声传来。
晋军将士哗啦啦的滚落在地,利箭几乎是擦着头皮飞过。
有些战马中箭开始了躁动。
“再上箭。”
“以马陷阵。”
又是一句异语同声。
王修容就是要趁着这个再上箭的瞬间突围了。
早有过以马陷阵经验的中军将士立马拔刀对着马屁股就是一刺。
战马悲鸣一声,轰隆轰隆的往四方横冲直撞。
还未搭箭上弓的秦军赶紧避让。
“随我杀。”
一句话下,王修容提枪尾随发狂的战马往秦军冲去,所向披靡,遇者即死。
秦军阵型已被马匹冲散,又见王修容领队袭来,赶紧纷纷避让,不敢硬战。
王修容也不敢恋战,一瞧着这空子,立马带头往废弃的土匪窝冲去,晋军尾随其后如一把利剑一般,硬生生撕开了秦军的包围圈尾随王修容而去。
秦军没料得王修容竟然还有这招,毛盛立马喝道:“追,他们跑不了多远的。”
说罢,集结军队尾随着王修容杀去。
落伍即死。
每个晋军均死命的逃,有些嫌弃铠甲压身,还边逃边脱,只留着一把钢刀握在手上防身。
树林里树木丛生,秦军骑兵也入不得来,唯有步兵跟着追杀。
一身铠甲二三十斤重,晋军为逃命敢脱下丢弃,但秦军却是不敢,毕竟命还是自己的,跑太快追上晋军,万一遇着一两个二愣子杀回头,没有铠甲护身,那便是自寻死路。
一方负重,一方轻便,却是让晋军越逃越远。
但是秦军在后头锲而不舍的追杀着,他们这些人想真的要逃掉可不容易。
终于,土匪窝就在前方。
王修容不敢停步,立马带头往山头奔去。
路越来越难走,也越来越小,晋军的行军速度便越来越慢,一开始甩开秦军的路程与时间就在这里卡住,被追上了。
秦军一开始对晋军还没那么大火气的,但是这群晋军属兔子的,太能跑了,追着追着,无名火便起来了。
好好受死不行吗?非要领着老子跑了几个山头。
一见晋军在前方拥挤着逃命,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悬崖,这下跑不了了吧,便也不客气,休息一下喘过气来之后便对着晋军开始了砍杀。
没有铠甲护身的晋军立马劣势便显现出来了,被杀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王修容看着一阵着急,抓过一个副将吩咐领队继续前进后,自己退到了后方领军阻击秦军。
秦军越聚越多,王修容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与其等死,不如跟这群狼子拼了。”一群绝境中的晋军也开始发狠了,落于后方没机会逃命的便立刻掉头与秦军开始了肉搏。
秦军虽身着铠甲,却也是因这铠甲远道奔波导致气力不如晋军强盛,一时之下竟被发狠的晋军打得开始败退。
困兽之斗最为危险。
毛盛等人见此,也不敢再让秦军上前拼命,就地边休息边围困住王修容等人。
如今优势在我,不必与你拼死。
这里就这一条上山下山之路,他们倒不再担心王修容等人可以逃掉了,既是如此,也不愿白白浪费将士们的性命。
终于,晋军完全进入了土匪寨中,王修容便也领军边战边退了进去。
毛盛等人也不差人追击,就地安营扎寨,设置防御,明摆着是要将这土匪窝围成铁桶一般,任你一只蚊子飞不进去,也飞不出来。
上面无水无粮的,看你们能坚持多久,待你们士气瓦解,认清事实之后,还不是得乖乖下山投降。
退回土匪窝中的王修容安排好人守住寨口之后,清点了一下人数,竟然只剩两千不到,千余人在突围逃命的过程中已经被杀。
心里虽然愧疚,但王修容却是没时间后悔,因为目前摆在她面前的就是粮草问题了。
这土匪窝中其实是有水的,王修容知道,毕竟当初她围困这里的时候,可是围困了两月有余才耗死了那群土匪,逼得他们将寨中所有粮食吃完后,迫不得已之下才下山投了降。
所以她当时就留了个心眼,这里是有水源的,土匪的选址还是挺聪明的,怪不得那群土匪如此能熬,当初可是将她熬火了,如果不是她好强誓要与土匪看看谁熬得久,估计换其他人来早就退兵了。
有水便可坚持三日以上,但是无粮却难以有力气杀敌,后续必然会越来越虚弱,就算秦军不攻进来,他们也难以熬下去多久。
将所有将士随身携带的粮食收缴上来后,王修容清点了一下,最多只能熬三日,而且是一日一顿的熬,他们便开始断粮了。
断粮便会引起恐慌,为将者便有可能会引起反噬,如此,她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
安抚好众将士的情绪之后,王修容立马提笔修书一封往盱眙求救,如今只有盱眙才可能救得了她了,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写下“有水无粮可支撑三日,黑虎寨处速求援”的字样后,王修容想了想,又撕掉,重新写了“无水无粮难撑三日,黑虎寨处速求援”,但“水”字与“难”字故意写得小了一点,好衬托出他意。
招来一报信兵,将信件交与他手上之后,王修容也不多交待,只道一句:“下山之路已被封,你此去必定是九死一生,可会害怕?”
那名报信兵犹豫许久,不敢回话。
王修容也不催促他,毕竟这是生死存亡之事,难以逼迫,若不是一个勇士,转手可能就会将他们的情报给卖了。
下午时分,报信兵回禀王修容道:“我若不去,兄弟们便是无活路,死我一个若可救得大家,我愿去。”
王修容顿生感动,大赞一句勇士也。
“半夜时分即刻启程,趁着夜色看看能不能逃出去,你,多保重,还有何话要与我说的,你但说无妨。”
这是在让他说遗言了。
报信兵嘴角微微颤抖,还是硬气道:“此去我若遭到不测,还请将军将来可照顾一二我那家中的老母,住址就在军户帐上,麻烦将军了。”
王修容沉重的点了点头:“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