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声之下,晋军箭阵之中万箭齐发,发光的箭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空气好像也都随之震荡了起来。
这箭,就是那索命的勾魂锁。
箭雨飞速。
但在王修容眼中却变得无比缓慢,她觉得她可以去阻止,但是,事实却是她阻止不了。
一股悲凉之意随即袭上心头。
你不是贪生怕死吗?为何还要喊出如此之话?
你若死了,我该如何与藏爱亲姐妹言语?
“你就是刘寄奴?”
“王修容?”
“为何你好似十分惊讶?”
“因为你之面貌出乎我的意料。”
“那你之意料又是如何?”
“九尺八尺的大汉身材。”
“师傅功力深厚,徒儿我可就将这身家性命交给你了。”
“师傅大人,现在再猜猜我在想什么?”
“胆生毛了,敢调戏师傅我,看我不打死你丫的。”
“我只是在想,师傅这么漂亮......”
“举盾护卫,立刻举盾护卫。”
刘裕话音才下,带盾牌的囚犯已经条件反射的举起手中之盾,其余之人已经弯腰蹲下,龟缩在这盾牌底下,如个乌龟壳一般。
箭如雨下,击在盾上十分沉重,举盾的囚犯倍感压力,特别是在外围的囚犯,脚下没护住,箭雨洒下之时,便已经有人中箭,但是,大家伙相互搀扶,求生的本能令他们就算咬碎牙齿,也不敢倒下。
外围的秦军显然是没料到晋军会来这么一出,正常的军队,哪会向自己人所在之地射箭?这不是令将士们心寒吗?
但是,如今晋军就是这么做了,而且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在这箭雨之下,秦军无一幸免,万箭穿心而过,死得不能再死了。
藏身在盾牌之下的檀凭之忍不住怒骂了一句:“奶奶的,救人慢吞吞,这杀人却是毫不迟疑啊,这些正规军根本就不将咱们当人。”
刘穆之闻言,呵呵一笑道:“能活着就不错了,若没这箭雨,咱们今日都得交代在这里。”
到彦之附和道:“也多亏了姑爷昨晚的交代,盾牌少不了。”
刘穆之顿生佩服,不可思议的看着刘裕,莫不是他昨夜早已有此打算,知晓这晋军绝不会来救他们,于是只能以这种壮烈的方式诱骗他们出手,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王修容看着盾牌之下的刘裕等人完好无损,顿时一阵诧异。
自己以为他求死,如今方知其依旧在求生啊。
这战场反应,简直就是为战场而生。
待得箭雨落完,刘裕低语一声道:“秦军都死光了,即刻,退。”
有人立刻疑惑道:“可退吗?”
刘裕毫不犹疑道:“如今可退。”
秦军前锋显然也被晋军这一狠辣的手段惊住了,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刘裕率部往晋军方向奔去。
“杀...”
“杀...”
“杀...”
奈何,刘裕等人才行到一半,侧面突然传来阵阵喊杀之声,铁骑踏地轰隆作响,成群结队的秦军手提马刀如坦克一般横冲直撞过来。
刀刃在阳光下反着一阵阵的寒光。
而之前愣住的秦军前锋也立马率部配合侧翼,直往刘裕等人奔来。
刘裕知道这伙秦军的目标是他身后的那群正规军,但是,此时,他横在中间,是首当其冲。
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啊?
刘裕不敢怠慢,立刻再次吩咐道:“原地列阵,枪兵在前,枪头倾斜,枪尾顶地,盾兵次之顶住,刀兵绕侧两旁,随时杀出。”
“刘裕,快回来。”王修容大吼道。
“来不及了。”刘裕大声回道:“两条腿的人可跑不过这四条腿的畜生,你若是得空,便来救我们。”
王修容心里着急,却也知晓如今大战将起,不能意气用事。
“桓将军,请下令。”王修容急道。
桓冲却依旧淡然,脸上还露着笑容道:“机会终于到了,老子等你们出营寨等太久了啊。”
王修容立刻疑惑道:“什么意思?”
“回去再说,如今杀敌的时机到了。”说罢,桓冲立马喝道:“吴甫之,本帅命你即刻领右翼如那囚犯军一般,拦腰截断侧翼这伙秦军。”
“得令。”吴甫之立马率部离去。
“皇甫敷,本帅命你率部尾随吴甫之,前去绞杀这群秦军。”
一个大汉立马应声而出:“诺。”说罢,也领兵而去。
“王修容,你不是想救那伙囚犯吗?中军之路便交由你前去,其余之人随我在此处等候战机,随时加入战场。”
“得令。”王修容一拱手,立马呼和一声,提着凤鸣枪率队便往刘裕处奔去。
但是,王修容还未到,刘裕就已经先与这前锋交上了手。
虽然刘裕吩咐众囚犯将枪尾顶地卸力,但是,枪杆不过是木杆。
秦军的骑兵只一个冲锋,牺牲一马便冲破了刘裕的防护。
枪杆被折断,手持枪杆的士兵被马匹的冲力冲飞了好几米远,倒在地上已经不知死活。
这战场,倒地便意味着死亡,甭管是昏迷,还是断脚,皆是如此在马踏之下成了肉泥。
刘裕立马大喝一声,亲自补上缺口,刀枪乃是浑身精铁,虽没被折断,但是也弯曲了过来。
刘裕双手一阵颤抖发麻,看着眼前插在脖子上的战马一阵胆寒。
如若不是王修容将这把利器交给他,那他也定会和之前那个囚犯一样,瞬间便死。
但是,紧接着,还未等刘裕反应过来,其余囚犯立马又被冲开了一个缺口。
后续的秦军如洪水一般冲入刘裕的阵中,盾兵死命补上,顶住了秦军的冲击,两侧刀兵立马往马脚砍去。
但是,马背上的秦军却是一个马刀砍下,基本一人只换了一马,便一命呜呼。
刘裕赶紧忍着虎口渗血的疼痛,拔出弯曲的刀枪一顿狂劈以掩护刀兵。
奈何,秦军实在太多,只一个眨眼,刘裕的阵型便被冲乱了。
“我命休矣。”刘裕看着一把马刀由远及近的砍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这一生的画面。
阙姐,永别了。
“噗...”
刘裕听闻一声入肉的响声,却没见自己人头落地,赶紧抓起刀枪对着那秦军的胸口就是一捅,结束了这个威胁后,才回过头来看向檀凭之。
刚刚是他为自己挡了那致命的一刀,檀凭之的背后已经瞬间鲜血淋漓,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兄弟,你要活着。”檀凭之大喝一声,再次挡在刘裕面前:“我掩护你离开。”
“离条毛。”刘裕顾不得擦拭脸上的血水,立刻大吼道:“王修容,救我兄弟,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