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的骤雨中，雷声轰隆作响。
“不要，不要……”陆墨寒嘶哑慌张的声音从路灵头顶传来。
他恐惧路灵的离开，抱着人一路飞奔下山，可手中的血越来越多，背后的贴近心脏的洞口怎么都堵不住。
怀里人的身体愈来愈冷。
终于到达山下平坦的路，陆墨寒抱着她坐上去，暴怒道：“开车！去医院！”
训练有素的司机立刻将油门踩到底，车辆轰鸣声炸响，黑银色迈巴赫如同子弹般冲射出去。
“睁眼，灵儿，睁眼！”
陆墨寒捧着她的脸，心口撕裂般剧烈疼痛。
曾经所有的苦痛，都比不上现在。
他从未如此害怕鲜血，温热的透过他的手心，流到车里，血腥味萦绕在鼻尖，愈发浓烈。
俊脸悲恐，眼中泛出水润，没了以往的淡漠冷静。
扶在路灵脸上的手在抖。
路灵昏昏沉沉，快速失血让她浑身麻木，疼痛感减少许多。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睁眼，恍惚看到陆墨寒哭泣的模样。
那张脸，就算哭起来也好看。
她有瞬间的愰神，随即感受到身体机能的衰弱。
作为医生，自己现在都身体状况她再清楚不过。
没救了。
血液流失速度够快，路上的颠簸加速血流速度。
苏云玲那一枪没打到她的头和心脏，但也足够要她的命。
“咳……”她张嘴就是轻咳。
一大口血吐出来，将米白色的裙子染成斑驳的鲜红色。
“别说话，很快就到医院，别说话。”陆墨寒慌张的擦去她脸上的血迹，修长的手指颤抖得厉害。
“夏…”路灵再次开口，又是一声轻咳。
她颤颤巍巍，艰难的拼凑出夏耘两个字，极大的恨念支持她清醒到现在。
她的孩子死了，夏耘也不能活。
既然没法亲手要夏耘的命，就让陆墨寒来。
陆墨寒却根本没听她说话，不断擦拭她嘴里吐出来的血，脑中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几乎崩断。
他嘶吼命令，恐慌无比：“不要开口说话！”
那是恐惧。
恐惧实打实的将他笼罩，失去的痛苦已经就位，怀里快要彻底冷下去的身体是他痛苦的根源。
路灵眼皮似有千斤重，她想睁眼，眼前是五个孩子纯真的笑。
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出幻觉了。
却忍不住想去看。
幻觉里的孩子还是好好的，细皮嫩肉，稚嫩干净，没有任何脏污的血迹。
他们穿着幼稚园的小西服，背着皮质书包，快步跑出学校大门，大声叫妈咪。
大娃兴奋的拿出手机直播，和粉丝们打招呼。
二娃说他要去参加国际棋赛，要离开一段时间。
三娃抱着她要睡觉。
她抚摸三娃的头，叮嘱他晚上早睡，不要熬夜玩电脑。
陆冰哼哼唧唧的撒娇，缺爱的小朋友钻进她怀里，小声叫妈咪。
陆寒也凑过来，令人意外的走到她面前，抱着她的手，小声道歉：“对不起，妈咪，我们要先走了。”
那一刻，心脏似有千万根细针狠狠插入，痛彻心扉。
为什么连幻觉都让人这么痛？！
路灵闭上眼，彻底放弃生的希望。
妈咪来找你们了。
她想。
耳边陆墨寒低吼，不断叫她的名字，求她睁眼。
混乱的人声绞在一起，身体被人操纵着，拯救着。
路灵想最后和陆墨寒说句话。
她听到他哭了，哭的那么惨，一点不像支配万人的总裁。
别哭了啊。
她听到心底无力又无奈的声音，却说不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