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按着方向盘,沈慕寒黑色的眼底,弥漫着风暴。
被尘封的记忆,随着这通电话,被尽数牵扯出来。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的状态不太好。
开始是身体,后来是脑子。
他隐隐约约记得母亲也曾抱着他哄过他。
但是,这样的时刻,太少了。
他有记忆起,母亲就被单独隔离起来,接受着精神和身体的治疗。
但是效果甚微。
在她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她主动提出,自己要去云城的一处僻静适合休养的小别墅独居。
之后的时间,她就一直住在那里。
他偶尔会来看她。
但是每次过来,她的状态都越来越差。
直到在他十三岁的时候,别墅起了一场大火。
等到他赶过去的时候,别墅已经被烧得只剩一半,那么漂亮精致的母亲,成了一具焦尸。
他远远看着,向来不被外界动摇的内心,像是金戈铁马之后的荒凉,窒息感一直从脚底升起,攥紧了他的心脏。
就在此时,他看见沈宏霖站在母亲的尸体面前,沉默的站了许久许久,然后突然大笑,咒骂。
最后几乎是失控的叫嚣。
突然间,沈宏霖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他。
他的面色一下狰狞起来,突然疯了一般的朝着他冲过来。
被一群人给死死拦住了。
沈宏霖疯了一般的怒吼。
“你怎么不去死?!”
“你也应该跟云柔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起去死!”
“沈慕寒!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让你活下来!”
……
年少的他看着沈宏霖扭曲的嘴脸,除了憎恶和恨意,还有不解。
后来他花了时间,调查了自己母亲和沈宏霖之间的事情。
原来他的母亲云柔,并不是心甘情愿嫁到沈家的。
是沈宏霖看上了他的母亲,之后威逼利诱强取豪夺,才将云柔娶到了手。
但是云柔一直爱得人,并不是他。
虽然是夫妻,但是她却从未对他露出过真心的微笑。
直到有了沈慕寒。
孩子的到来,仿佛是给了她干枯的生命,带来了希望。
但是在此时,沈宏霖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对她百般疏离和辱骂。
甚至要扬言弄死这个孩子。
在这种强大的压迫下,云柔的身体和心理,状态越来越差。
直到那个夏季的午后,她遣走所有的佣人,点燃了别墅。
……
沈慕寒开着车,一路到了雪园。
这是沈宏霖送给容怜雪的住处,不是很大,但是位置和装修风格,都是费了心思的。
他将车停在门口,关寻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见到沈慕寒,他立刻过来。
“主子。”
沈慕寒迈着长腿,从驾驶座走出来。
“东西带了吗?”
关寻低头:“嗯。”
沈慕寒点头,率先朝着别墅内走去。
关寻紧跟其后。
再后面,是几个训练有素的保镖。
一行人朝着别墅内走去。
一路上,意外的没有人拦。
刚一踏进别墅,就见客厅内,惴惴不安的站着一个人。
容怜雪掀起目光,看见沈慕寒,轻声道。
“你父亲在楼上,他病得挺严重的,没法下来,你等会说话的时候……”
没等她说完,沈慕寒便转身,迈步朝着楼上走去。
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内,他见到了沈宏霖。
一段时间不见,他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原本威严冷峻的脸庞,此刻眼窝深陷,憔悴不堪。
似是一下子老了几十岁。
沈慕寒瞥见他的模样,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
他踏步走进房间内。
身后的关寻立刻上前将椅子放在了房中间。
沈慕寒缓缓坐下。
男人俊美的脸庞如同冰冷的浮雕,五官深邃,轮廓完美,黑色的大衣勾勒出挺拔的身形,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高冷。
他扫了一眼床上的沈宏霖,而后朝着关寻一伸手。
关寻立刻递过来一份文件。
他看也没看,扔给了沈宏霖。
“打开看看。”
沈宏霖靠在床上,冷哼一声。
“这就是对你老子的态度?”
“你没必要再提我们之间,那根本不存在的父子情。”
闻言,沈宏霖眸光微冷。
随后拿起一旁的文件。
打开一看,眉头瞬间紧紧锁住。
这是……
他被董昊淸坑掉的项目资金。
董昊淸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上次私自拿了公司的八十多个亿,去支持董昊淸的投资项目,结果转头亏得血本无归。”
沈慕寒声音淡淡,每个字,却都戳在沈宏霖的心上:“这个窟窿这么大,你要是填不起来,不用别人推,你这个董事长的位置,也坐不久了。”
董昊淸冷声道:“这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
闻言,一旁的关寻,又扔过去一份文件。
沈宏霖狐疑的打开。
却见上面标注的,是他公司正在积极展开的重大的项目。
每一条,都列的清清楚楚。
沈慕寒缓声道:“如果你是想用这几个项目拉公司一把,我劝你最好放弃,因为沈氏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拿下这几个项目。”
沈宏霖面色大变。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过来通知你一声,你公司的生死,在我一念之间。”
“沈慕寒!!”
沈宏霖怒喝一声,伸手猛地一扫床边的柜子。
“哗啦”一声。
床头柜上的杯子和果盘摔落在地,一片狼藉。
听见巨大的声响,门外立刻冲进来一个人。
是容怜雪。
看见沈宏霖难看的脸色,她快步上前,一把扶住沈宏霖,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看着二人如同亲密的样子,沈慕寒眸底微冷,只觉得一股厌恶自心底升起。
容怜雪抬起头,有些怨怒的看着沈慕寒。
“你爸已经这个样子了,沈慕寒……你有必要这么对他么?你知不知道,宏霖他……”
容怜雪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宏霖他得了脑癌!医生说,他最多只能活半年了。”
——